京城的疫情已经彻底结束了,天气越来越冷,虽还未入冬,却已经有了严冬的感觉。黄炎为了大局,令其儿子黄昭赶回月关,待月关稳定之后,就回兰丘城。众人都说安国公真是鞠躬尽瘁,为了虞国交付了所有。
这边黄昭刚出京城,月关的骚乱就停止了。原来是梁军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但谢春萍虽看着年轻,没有主张,一日之内,却也迅速召集了人马,并不惧开战。而且黄昭即将赶来支援,梁军已连吃了败仗,也不敢于用强。
待黄昭抵达月关后,梁国也派出了使者,前来说和,希望可以和虞国恢复往日的友好关系,不要再动干戈。众人喜出望外,其实真正厉害的,是黄明,如今黄明遽然离世,边关的稳固,还得花费更多心思。
李晏见难题已解决,更是彻底放松了,接连几天都是歌舞升平,乐在其中,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臣子们见了,又是感到无语。好在有安国公坐镇,他可以做一个享福的皇帝,简直不要命太好。
沈婉婉心中始终有些疑惑,为什么黄明这么轻易地就死了。虽是查实了,一切都是梁人的阴谋,但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可是安国公如此老奸巨滑的人物,他居然没有丝毫起疑?
黄昭出发去月关的时候,据说不知怎的,腿部受了伤,都没办法直接骑马,而是坐马车。有人说黄昭在府上下台阶时,重重地摔了一跤。居然就摔成了这样?沈婉婉反正是不相信的。
沈婉婉见李晏整日歌舞,不由得觉得无聊。她倒是希望李晏奋发图强,一鸣惊人,把安国公府给连窝端掉,自己报仇的事,就简单多了。
可是现在这个情形,人家安国公还是国之栋梁,安国公在一日,连梁国人都有所畏惧,自己要是屠了安国公,只怕连李晏都会怪责下来。
沈婉婉郁郁寡欢,今后的路,到底要怎样走下去呢?
今日晨起时,沈婉婉特地让佩玉在茶阁里摆上了一些果品,白菊,蜜饯,煮上了茶,还点了一柱香。佩玉不解地问道:“主子,这好好的,今儿可是谁的祭日?”
沈婉婉对着上位拜了拜,说道:“是我已故姐姐的生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陪她好好说话。”
佩玉惊讶地说:“从前也不知道,你还有姐姐啊。”
沈婉婉整理着瓶中的白菊,只觉得一股悲伤袭上心间,十年了,若是姐姐还活着,只怕也已成家,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而现在,她却不过是黄泉下的一缕冤魂罢了。自己虽苦练十载,以为武艺已经登峰造极,却仍不能报仇雪恨,沈婉婉在心底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姓黄的血债血偿!”
这时有宫女进来,递上了一张请柬,说是右相夫人派人送来的。
沈婉婉回过神来,打开请柬一看,却是林兮遥邀她到府上一坐。上一次的疫情,可多亏了林兮遥,才救治了这么多了。要不是她,整个向阳宫都得完了,沈婉婉心中一动,只是今天日子特殊,她是打算祭拜姐姐的。
沈婉婉让宫女将送请柬的人叫过来,询问可是林兮遥有什么事。对方说也没有特别的事,就是好久不见沈婉婉了,想要一起聚聚。沈婉婉思忖片刻,说道:“既然是相聚,也不必非得今天吧?明日我再去,如何?今日确实有些仓促了。”
对方有些为难,却说道:“那我这就回秉了夫人。想必也没什么。只是娘娘,请您明天务必要来啊。”
沈婉婉点着头,让人将他送了出去,自己便将提前抄好的经书,放在果品和鲜花之间,一边煮起茶来。沈婉婉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进来。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陪陪姐姐。
谁知李晏下了早朝后,便往向阳宫这边来了。佩玉自然是拦不住,李晏横冲直撞,又要来扮演深情的君王了。
佩玉刚在茶阁外秉报,李晏已经到了门口,撩开了珠帘,裹挟着一身寒气,一边进来,一边搓着手,对着沈婉婉笑道:“慕妃,你倒是会过日子,烤着火,煮着茶,瓶子里还插着花,有意思的紧。”
沈婉婉面色淡漠,看了李晏一眼。李晏愣了愣,又说道:“怎么今日你怪怪的,可是谁惹到你了?”
李晏一边说,一边继续检看着,又评价道:“插白菊花不吉利,慕妃你倒是不忌讳。这果子倒好,这梨是进贡的吧?你怎么摆了这么多吃的出来,当心吃坏了。”
沈婉婉并不理会,李晏更是诧异了,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沈婉婉。忽然,他看见了在果品后面的三根清香,他吓了一个激灵,说道:“慕妃,你怎的私自在宫里祭祀?你这可是违了宫规祖制!”
沈婉婉此时无比地嫌他啰嗦,她缓缓站起来,说道:“陛下若是看不惯,就处置臣妾吧。或者告诉皇后,太后,治臣妾的罪。”
李晏更是愣住了,想不到她如此没皮没脸,自己倒是没辙了,李晏见她一副岿然不动的模样,便说道:“既然你有自己的事,朕就先走了。”
李晏还是很好说话的,沈婉婉露出感激的笑意,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的唇边,柔声说道:“陛下,请饮茶。”
李晏走后,沈婉婉在茶阁独自坐了很久,回想着儿时的点点滴滴。午后,她才从茶阁出来,简单地吃了点儿东西。这时,她忽然想去右相府,看看林兮遥。
天色昏觉,沈婉婉的到来,令林兮遥大感意外,林兮遥还有些疲态,她的丫环小环说道:“我们夫人为了尽快找到根治疫情的良方,真是把自己给累惨了,现在都落下了病根呢。”
林兮遥喝止住了小环,虚弱地笑道:“哪里有这么严重呢?再说了我精通医术,就是有个三痛两病的,吃两副药就没事了。今儿叫娘娘过来,也是想着,终于得了空闲了,想看看娘娘恢复得如何了。”她上下地打量着沈婉婉,又欣慰地笑了起来,说道:“不错,娘娘气色还不错。”
林兮遥又叫人呈上了一些药材,一一介绍后说道:“这些都是温补之物,马上入冬了,娘娘也是大病初愈,用这些可以好好调养身子。”沈婉婉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林兮遥实在是太细致周到。
天气更冷了,林兮遥和沈婉婉在屋子里,煮茶吃点心,沈婉婉见今日准备的糕点分外丰富,不由得问道:“今儿可是什么日子吗?”
小环正欲开口,林兮遥却先说道:“并不是什么大日子,只是小聚,但我在京城,也是没什么朋友,娘娘又在深宫之中,虽不敢高攀,但每每见到娘娘,都觉得十分亲切。”
沈婉婉满脸是笑,她见到林兮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到了黄昏时候,林兮遥才恋恋不舍,将沈婉婉送到府外。正逢着付云起从外面回来了。付云起留沈婉婉吃晚饭,沈婉婉婉拒了。
付云起见了林兮遥,兴冲冲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说道:“今日为夫没得陪夫人,夫人莫要生气,夫人的生辰,为夫亲手挑的玫瑰金簪,夫人戴上,必定是京城第一美人。”
林兮遥连忙说道:“夫君,在娘娘面前,不许说这般大话。”
付云起连忙笑道:“是为夫失态了,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娘娘请莫要怪罪。”
沈婉婉看着他二人恩爱,自己有些恍惚起来,点了点头。今日竟也是林兮遥的生辰?她的心中不由得一动,林兮遥居然和姐姐是同一天的生辰。
沈婉婉连忙笑说自己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这要白吃白喝来了,又问林兮遥年纪。
付云起笑道:“我家夫人二十二。”
沈婉婉笑道:“大人与夫人真是恩爱,本宫也不打扰你们了。多谢夫人的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