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和秋染,顾二爷重逢,喜不自胜,又见他们果真有情人成了眷属,也是真心替他们高兴。
几人便喝起酒来了,秋染还特意从自家酒坊,带了些好酒来。沈婉婉觉得真是过瘾,但又不知,他们为何前来,是不是要赶去别的地方?
秋染却说道:“婉婉,我和二爷商量过了,你只身前往陈国,毕竟让人不放心。如今太后那边,也不知到底安了什么心,陛下又甩不掉那郑娇兰。你这一路,必定多凶险。我与二爷反正也是闲着,酒坊让下人先看着,我们也正好出来散散心。”
沈婉婉听后,好生感动,不过,她并不希望,他们也被牵连进来。沈婉婉故意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的。我不过是回一趟陈国而已。再说了,我的功夫也不差,从前也常常一人跑江湖,哪里就那么凶险了呢?”
顾二爷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笑道:“婉婉,我是将你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这种时刻,别人可以对你不管不顾,我却不能。我必定得跟着你,眼见你安全地到达陈国,再安全地出来,才能放心。”
沈婉婉眼睛都润了,再也拒绝不得。秋染又说道:“听说你是偷偷一人起程的。你也定是怕陛下为难。不过,好妹妹,若他只为了自己,让你白白牺牲掉,这也不算什么好男人。”
说罢,她将酒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秋染嫉恶如仇的性子,倒是还未改,沈婉婉笑笑,说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的。
顾二爷看了看秋染,说道:“你不要说得这般厉害,陛下得知婉婉私自离开京城后,也着急得不行,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啊!”
秋染不客气地说道:“那是他装的,这个皇帝,也挺能装的,从前装疯卖傻,现在装惨装深情,好像他都是身不由己,让婉婉一个女孩子不得不挺身而出,他就只顾着自己的江山和皇位了!”
秋染越说越气,脸都气得通红,往常很少见她如此激动,在旁人眼里,她一向是又冷又稳的,都没多少情绪,一副惹不起的样子,现在说起李晏来,却是一个字不带重复的。
沈婉婉连忙安慰着秋染,对于自己的事,秋染实在是太上心了。
现在可就更热闹了,沈婉婉也把胡云轩叫了过来,跟大家认识。胡云轩站在众人面前,倒也不露怯,眼神亮亮的,五官颇有棱角,神态却是憨憨的。秋染一见他,就笑了,说道:“是个好孩子。”
不过,当得知胡云轩是太后派过来的,秋染又有些吃惊了,问道:“你功夫如何?”
他老老实实答道:“一般。”
秋染又问道:“你有别的特长吗?”
胡云轩笑道:“没有,但只要娘娘吩咐的,我都会去做。”
秋染也不明白,像他这样的新手,如何就接了这么艰巨的任务。顾二爷却夸起胡云轩来,说道:“这小伙子,底子倒不错,为人也正直,以后就算成不了大事,也必是一个忠良可靠,可以自得其力之人。”
胡云轩虽不知顾二爷的底细,但顾二爷的衣着,气势,都让他感到并非寻常。一听到顾二爷这般夸他,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顾二爷又寻问起茉莉来,才知茉莉早就不想待在灵奇楼了,而楼主自从和朝廷反目成仇之后,就带着众人回了兰丘,之前他曾经和梁国人有勾结,现在好像也闹得不和。
茉莉只怕自己再待下去,不得善终。正好趁着出来找月石溪的机会,也就不再打算回灵奇楼了。不过,月石溪仍是下落不明。
顾二爷也觉得甚是怪异,那么一个大活人,不能够就消失了吧?
提到月石溪,沈婉婉总是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对不住月石溪。众人唏嘘一阵,渐渐沉默。已是黄昏时候,一带霞光映染着窗棂,沈婉婉也有些飘飘然,推开了窗,望着窗下后院的一带清渠,心中有些伤感。
人越多,倒是越热闹,只是也越令她害怕了。她自己,倒是不怕赌,可是搭上这么多人,跟她一起赌,她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秋染和顾二爷,本来已经归隐于市,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秋染现在,越发有小女儿之态,而顾二爷也意气风发,好像人也年轻了不少。若是因为自己,而牵连了他们,那就真的该死了!
沈婉婉心事重重,却还不敢表露出来。秋染和顾二爷却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两人喝了酒,还出门散心去了,夕阳余晖,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而茉莉正在院子里,跟胡云轩说什么,胡云轩时不时地点着头。
其实茉莉一向话少的,但遇到胡云轩,好像她的话也多了起来。这倒是件好事,沈婉婉不由得微微笑了。兴许,他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呢?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怎么可能呢?茉莉一向嫉恶如仇,尤其憎恶权贵,胡云轩虽然是穷小子,但却是太后手一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反感了。
这一路上,还有的胡云轩受的,沈婉婉摇了摇头,很是同情这个少年的遭遇。他是为了生计,才不得不跑这一趟,却也不会想到,富贵从来险中求。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寻找到一条,可以好好活着的路子呢?不仅是自己要好好活着,她更希望,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好好活着。
没多久,茉莉又对着胡云轩抱怨起来,沈婉婉待要下去,充当和事佬,却见秋染和顾二爷回来了。两人笑得好生甜蜜,却撞见茉莉一脸怒气,胡云轩也低了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沈婉婉紧跟着也下楼去了。才知胡云轩说自己学过几天道士,会帮人看手相。茉莉便兴致勃勃地,让他帮自己看看。谁知胡云轩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就告诉茉莉,说茉莉天生孤寡,六亲无靠。茉莉一听,登时起了大火,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沈婉婉心想,从前茉莉都是很隐忍的呀,现在她倒怎么叛逆起来了呢?秋染把茉莉拉到一边,说手相不过是无稽之谈,不必放在心上。茉莉却委屈巴巴地说道:“他这么说我,一点好话都没有,谁受得了呀!他定是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这么说的!”
沈婉婉也把胡云轩叫到一边,拍拍他的肩,说道:“云轩,你受罪了。要不,你回京城吧。”
胡云轩却抬起头来,急切地说道:“不可以,娘娘,你可以打我,骂我,千万不要赶我走!我错了,我不该对茉莉姑娘说这么狠的话,她要是不解气,再打我一拳都是可以的。”
沈婉婉愣住了,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果然,胡云轩还主动走过去,对着茉莉,一脸诚恳地道起歉来,捂着胸口说道:“茉莉,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了,你如果不解恨,不如再打我几拳,男子汉,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婉婉给茉莉使了使眼色,希望她见好就收。茉莉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胡云轩又是满脸的诚意,她撇了撇嘴,问道:“刚才没有打痛你吧?也怪我一时冲动。”
两人冰释前嫌,沈婉婉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以后,只怕他们也不得消停呢。她无奈地看了看秋染,秋染却好像觉得不错,满脸笑着。
大约她是从茉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捋了捋茉莉耳边的垂发,茉莉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好像也觉得,是自己过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