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和一群山匪,快马加鞭,往京城里赶。快过城门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守卫过来查视。那山匪头子是守城军识得的,一见他冒夜前往,不由得开起了玩笑,说他们是不是又吃到了肥肉,这会儿急着进城,去喝花酒去了。
匪首大笑起来,命身边的小喽啰拿了一些银子,塞进了守卫腰上的袋子里。那守卫也只装没看见,笑道:“这几日,还是注意些吧,京中要变天了。”
匪首哈哈笑着,道:“管它变什么天,都与我无干。我做我的买卖,它变它的天!”
进城以后,沈婉婉正准备下车,才发现身上已经没有银俩了。原是顾二爷他们,为了防止她逃跑,也没有帮她准备金银之物。她只头上有一只玉簪子,她无论是行走江湖,还是在宫里,何时这般寒酸过。
匪首见终于进了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对她说道:“女侠,现在,可以放过我们了吗?那解药,也能给我们了吗?”
沈婉婉淡淡地点点头,又说道:“你这般配合,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于你。只是,现在我手头有点紧,你看着办吧。”
匪首一听,又怔住了,片刻之后,他赶紧叫手下掏出了一包银子,恭恭敬敬地递到沈婉婉手上,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沈婉婉接过银袋子,利落地跳下马车,笑靥如花,对他们说道:“其实这些都是无毒的丹药,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话刚说完,沈婉婉就消失在了人海中。那一群山匪面面相觑,待确定沈婉婉不会回来以后,一个个都骂出声来了。这可真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他们不仅奉上了银子,做了车夫,还被这小丫头给戏弄了。从来没有这般屈辱过。
底下的人喧嚷起来,匪首却说道:“想必此人必不简单,我们能留得性命,已是万幸了,就当破财免灾吧。”
沈婉婉提着一袋银子,瞬间有了底气,先跑到食店里,要了一大份牛肉,一碗米饭,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她现在是一身破旧衣衫,脸颊也是花的,看不出是男是女。那小二一直嫌弃地看着她,十分看不起,又生怕她跑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当沈婉婉阔气地掏出银俩来的时候,小二的眼睛都放光了。沈婉婉吃饱喝足了,现在却不知该去何处。
自然是不能回顾二爷那里的,要是一回去,必又会将自己保护起来,下一次,也不知将自己送到哪里去,想想就头疼。眼下也不宜回宫,随时会变天的话,回宫也有诸多不便。
这时沈婉婉又想到了杏园,璇梦这丫头,虽然是有些疯,但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总想着保护自己,把自己弄走。如果此时去找璇梦,就在璇梦那里先落脚,也是不错的。但又怕牵连了她。虽然璇梦的背后,好歹有太后撑腰,沈婉婉也仍是不安。
沈婉婉就在街上,来回地踱着步,宫里的情形,她现在是一无所知。除非黄炎和李晏正式翻了脸,她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重见天日,否则,她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要去宫里探知情形,也只能夜里偷偷地去。沈婉婉正心神不宁,忽然见沿街有两个乞丐,拄着棍子,捧着破碗,慢悠悠地走着,身边的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沈婉婉突生灵感,有了,有了!世人都看不起乞丐,而且如今京城查得这么严,但对于乞丐,却从来不放在心上。他们查的,都是比较高级一些的地方,最差的也是小旅馆,小饭店。好像在那些人的脑子里,沈婉婉这样的人,毕竟是公主出身,自然不肯吃苦。
他们错了,沈婉婉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断了腿断了都是家常事,吃点苦头,完全是小意思。沈婉婉便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向地上抓了一把,朝脸上和身上抹去,将自己抹得更花了,又找了根木棍,假装自己腿有问题,一瘸一拐地,满大街溜着。
什么是自由,这就是啊。这一刻,她感觉连街上的风都是香的。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再也不用理会任何人的目光,怪不得月石溪那小子,总是时不时地假扮乞丐呢。原来这么好玩儿!
沈婉婉正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有别的乞丐留意到了她,就凑过来说话,问她是什么时候到这片地儿来的,是哪里人。
沈婉婉随口就说自己原是京郊人士,只因去年家乡闹饥荒,不得己,只得来京城碰碰运气。据他们村里出来的人,回去后讲,在京城,就是要饭,一年下来,也比别的地方好过得的多。
那两个乞丐听了,摇摇头说道:“如今也大不如前了。现在干这一行的,也是越来越多了,难啊。再说了,这京城,如今也不甚太平了。”
沈婉婉听着他们发牢骚,不知不觉跟他们走了好一阵子。刚好经过一处城墙,有官兵敲锣打鼓地,在那里高声喊着什么,不少人被吸引了过去。
乞丐们本来无所事事,就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此时赶紧往前凑。沈婉婉也不由自主跟着跑,却见原来那里贴着两张通辑犯的画像。沈婉婉凑上前去,只见一张是秋染,另一张,则是自己。
底下一群人议论纷纷,官兵说了,这两个人,都是朝廷要犯,要是有人见了,速速报官,重重有赏。若有知情不报者,格杀勿论!
沈婉婉心中寻思,看来黄炎还是不大相信,自己和秋染已经死掉了,说不定他又得了新的讯息。
这时沈婉婉身边的两个乞丐很是兴奋,一个说道:“要是我见过这两个女人,把她们抓住了,就能得赏银千俩了!”另一个笑道:“做你的白日梦吧。到时候赏银还没拿到,她们先要了你的命!”
其中一个还对沈婉婉说道:“小叫花子,她们的命可真值钱,像你我这样的人,被人打死杀死,也不过几俩银子的事,就是死了烂在大街上,也是没有人过问的,只会被嫌弃脏了地方。”
沈婉婉勉强地笑了笑,被人惦记着的时候,她可不想自己的命这样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