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中秋节团圆那天，妈妈在和养姐赏月真相

6

我妈半晌说不出话，不敢置信：“警察同志，你胡说什么，中秋那天晚上我才见过她啊。”

警察翻了翻电脑，说：“哦，中秋那晚是吧，对，就是那天……”

中秋，是我回家见妈妈的那天。

我妈愣了愣，似乎是想起了我在中秋那天找过她，眼底漫上几分疑惑。

几乎是一瞬间，鬓边就长出了白头发。

妈妈相信我已经死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死对妈妈打击这么大，竟然生出了白发。

可又有什么用呢。

“妈，我做了水晶虾饺，快过来吃啊。”方时愿从厨房里出来。

方时愿惊讶的叫出声：“妈，你怎么长白头发了，刚才还没有呢！”

我妈坐到沙发上，呆滞的看向前方。

机械的举起手，抚摸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我长白头发了？”

方时愿见妈妈状态不对，小心翼翼问道：“妈，你怎么了？”

“方知意死了。”我妈放下手，呆呆的说。

方时愿眼里闪过得意，故作惊讶说：“什么？知意她——怎么这么突然——那葬礼怎么办——”

我妈没理会方时愿，掠过她径直走向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在阳台，自从方时愿来到我家之后，妈妈就在阳台给我打了一张小床，从此，这就是我的房间。

妈妈坐在我的小床上，盯着我的书桌。

良久，眼泪才从落下，一开始是啜泣，渐渐的成了嚎啕大哭。

“你个死丫头，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妈妈去接你回家啊。”

我躺在久违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没回来躺过了，感觉被褥有点潮了。

听见妈妈这句好话，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不只告诉了妈妈，还回家找她了呢。

如果当时妈妈对我说点好话哄哄我，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死。

方时愿守在门口，见到妈妈出来了，担心：“妈~”

我妈没看她，声音嘶哑：“时愿，妈妈出去一趟，不用担心我。”

我赶紧跟着妈妈飘出去，看到方时愿脸上不甘的表情，心里有些得意。

李乐言不耐烦的打开门，看见是我妈，语气更不耐烦了：“阿姨，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妈妈不想前两次那样咄咄逼人，声音带着恳求：“乐言，知意死了是不是？”

李乐言拧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才嗯了一声。

“你上次说，知意在城北墓园，就是——”

李乐言不说话，默认了。

我妈眼泪大滴的落下：“知意她——”

李乐言声音冷漠：“被车撞死的，掉进湖里溺死了！”

“医生说，本来还有可能救回来，可是——”

妈妈瞪大了眼睛：“什么？”

李乐言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多和她说一句话：“阿姨，知意生前您是怎么对她的，不用我多说吧，现在掉几滴鳄鱼的眼泪，装什么？”

“您知道知意的前途都被方时愿毁了吗？中考的时候给知意下泻药，没考上重点高中，高考时候故意把知意锁在厕所，不让她考英语，现在好不容易工作有着落了，还出车祸了，我看十有八九就是方时愿做的，就是您不认亲生闺女也要养的那个好女儿。”

“知意就是想中秋节去看看你，怎么就错了！”

说着，李乐言眼睛都红了，喉咙滚动了几下，继续道：

“说真的，阿姨，我是知意的朋友，不该这么对您更不该这么跟您说话，但是知意太苦了，爸没了，妈也不爱，带进门的养姐处处找她不痛快。”

“如果我不说，就没人再替知意说话了。”

7

妈妈啜泣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我心情也沉重起来。

李乐言盯了良久，叹了口气，说：“阿姨，您要是真的想补偿知意，就把杀她的凶手找出来吧。”

棕色的房门，重重的关上，发出嘭的一声。

妈妈在城北公园找到了我的墓地，她带了很多东西，我粗略看看，大概都是我不喜欢的。

我妈在我墓前说了很多话，大多都是忏悔的话。

我不爱听，想走，又走不了。

回到家之后，我妈又进了我房间，收拾起我的东西。

妈妈翻到了我的账本。

账本上记录了妈妈给我的钱，和我给妈妈的钱，还有一些兼职的记录。

一月生活费500元，结余58元，兼职收入308元。

……

五月，给妈妈转账2000元。

……

妈妈翻看我的账本，哭的泣不成声。

我心里也挺酸涩的，一个月就攒下58元，好久才能攒下大钱。

为了缓和和妈妈的关系，就会给她买东西、转钱。、

可妈妈收到东西之后，只会说：“时愿还说500元生活费给少了呢，我看你还有闲钱给我买东西，哪里就不够了。”

翻到最后，掉出来一张画。

画面上是一个男人和一个穿着大红衣服、带着蝴蝶结的女人。

我妈止住哭声，疑惑的看着那幅画。

随后捂住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里掉落下来。

妈妈看出来了，那个男人是我爸，那个女人不是她，她从不会带蝴蝶结发饰。

倒是她的闺蜜、方时愿的亲生母亲，酷爱带蝴蝶结发饰。

小时候我不止一次的看见爸爸和孙阿姨在一起，后来有一次，爸爸拿我当借口，跟孙阿姨开车出去，路上出车祸死了。

我妈呆呆的坐在那里。

此刻我心里竟有些诡异的快感，妈妈讨厌我的原因，还有爸爸。

我知道，她是怪我的，她觉得爸爸要是没有带我出去玩儿，就不会遭遇那场车祸。

可那天，爸爸把我放在了朋友家，自己和孙阿姨开车出去了。

孙阿姨那时还有意识，挣扎着走了好远，这才没被人发现她和爸爸在一起。

“知意，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妈怔怔的看着那幅画，喃喃自语。

“对不起啊，知意~妈妈怪了你这么久。”

……

听着妈妈的忏悔，我只觉得可笑，毕竟我受过的那些遭遇，是真实经历过的。

被毁掉的前途、一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费、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这些都再也无法弥补了。

妈妈在我房间待到天黑才出去。

方时愿坐在餐桌上等妈妈吃饭，看见妈妈出来，起身道：“妈，这一天都没好好吃饭了，来吃点吧。”

妈妈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眼睛里透着疑惑，仿佛是在想今天李乐言的话。

“时愿，你来家里快十年了吧。”我妈突然说。

方时愿怔了一下，点点头：“是啊，都快十年了。”

妈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8

第二天，妈妈趁着方时愿出去上班，进了她的房间。

方时愿的房间比我的房间明亮宽敞许多，妈妈又红了眼睛。

妈妈开始东翻西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她找到了方时愿的手机。

我认得那个手机，那是方时愿买凶用的手机，我死后，就看见了我死亡的全过程。

妈妈把手机放进包里带走了，去找李乐言了。

李乐言还是不待见我妈，这次更是眯缝着眼睛：“阿姨，您又来干什么？”

我妈话也不说，径直走了进去，不等李乐言赶她，她就说：“我找到了时愿的手机，密码我也打开了。”

李乐言赶紧关上门，和我妈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翻腾手机。

看完之后，两人脸色凝重。

李乐言抿了抿嘴，看见我妈心如死灰的样子，说：“阿姨，您看，方时愿就是蛇蝎心肠，保不准就连来找你，都是她自己故意的。”

我妈猛地看她，语气锋利：“你知道什么？”

李乐言语气里带着诡异的快感：“反正知意也不在了。”

“知意的爸爸，他在知意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好像叫孙雪娇，知意叫她孙阿姨。”

“知意撞见过好几次，她不敢跟你说，她怕你伤心。”

“她还跟我说，她知道您把叔叔去世的事情迁怒她，但她不怪你，还说你总会想清楚的。”

“可你，呵~知意还是没能等你想清楚，就被方时愿——”

李乐言偷偷观察着我妈的脸色，看见她脸色十分难看，才收住话头。

我妈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李乐言看着我妈的背影，轻嗤一声：“哼~遭报应了吧！”

进门后的她，又很悲伤：“知意，今天也算是给你报仇了，让你妈愧疚死！”

我能感觉到事情就要结束了，现在我越来越不能见太阳了。

妈妈回家给方时愿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方时愿下班回来，下班回来，亲昵的搂住妈妈的脖子：“妈，我好爱你啊，还辛苦给我做饭。”

我妈拦住要动筷的方时愿，轻声问：“时愿，你有事情瞒着妈妈吗？”

方时愿的不自然一闪而过，娇笑道：“妈，我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啊~”

妈妈语气没什么情绪，说：“吃吧。”

还没吃几口，方时愿就晕了过去。

妈妈费力的将她带到了当时我出事的那片湖边，旁边还有一个被绑住的男人。

男人惊恐的看着我妈，被封住的嘴呜呜叫着，像蛆一样在地上扭动。

是那个开车撞我的男人。

这时，方时愿也幽幽转醒。

看见男人之后，脸色猛地变的惊慌，想说什么，发现自己嘴被捂住了，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

看见我妈时，竟慢慢停住了挣扎。

妈妈撕下胶布，语气像往常一样温柔：“时愿，妈妈再问一次，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吗？”

方时愿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无助的吐出‘妈’。

下一秒，妈妈猛地一巴掌把她扇倒在一边。

9

声音变得一场冷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买凶杀人？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杀的是我的女儿！为了让你们和睦相处，每次我都只训斥知意，而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妈妈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那是我的女儿啊，我的知意啊！”

说着妈妈捡起一边的石头，用力砸在方时愿的脑袋上。

方时愿的头顿时鲜血如柱。

“疼吗？时愿。”妈妈盯着那处伤口。

方时愿被糊了满脸血，浑身颤抖，祈求的看着我妈：“妈我错了，求你了，快送我去医院啊，妈！”

妈妈阴着脸说：“我的知意，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害怕的浑身颤抖。”

方时愿见求我妈没用，恼羞成怒道：“方知意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逼着方知意接受我，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她就不会有那样的结果！”

“中秋那天见到的应该是方知意的灵魂吧，她那是在向你求救啊，你却说那么多伤害她的话，让她没了求生意志，你才是凶手！”

方时愿状态已经疯癫了，什么话都说：“呵~你不知道吧，方知意的人生已经被我毁的差不多了，她呀，特别优秀，可是总在机会面前掉链子，怎么办呢？”

“哈哈哈，是我做的手脚呢~妈妈。”

方时愿的声音尖利疯狂，像极了恶毒反派的笑声，为这空旷寂寥的湖边平添几分诡异。

妈妈红了眼睛，再次用力的把石头砸在方时愿的脑袋上、胸口上、腿上……

一下又一下，直到方时愿没了气息。

方时愿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不甘心。

“呜呜呜~呜呜~”

后面传来的声音，唤回了妈妈的神志。

“忘记了，还有你呢。”

妈妈拿着那块石头走向男人，二话不说砸到男人头上，没多会儿，男人也死了。

妈妈瘫坐在那里，喘着粗气，满身的鲜血，呆呆的看着前方。

晚风吹过，有点凉。

“知意，妈妈帮你报仇了~原谅妈妈好吗？”妈妈哽咽自语。

我妈又站了起来，把方时愿和男人都给扔进了湖里。

我听见嘭的声音，湖水炸开巨大的水浪，良久才恢复平静。

随后，妈妈也跳了下去。

一句“知意 ，妈妈对不起你~”掩藏在晚风里，没人听见。

“走吧，方知意。”一道虚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意识涣散，此间世界，与我再无关系了。

番外.李乐言

我收到方知意的死亡通知时，感觉天都塌了。

她上一秒还给我发消息说自己要回家看妈妈，现在却躺在医院的停尸房里。

我给她妈妈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接。

那就算了，我带方知意回家。

我用方知意的钱，给她买了墓地。

她存款不少，本来是打算给她妈妈的，但我是方知意的好朋友，又是带她回家的人，我应该有权处置这笔存款吧。

“知意啊，别怪我啊，我没钱给你买墓地，就用你的钱了啊。”

“你活着舍不得对自己好，死了也该对自己好一点啊。”

我处理完方知意的后事之后，就回家了。

心里有点难过，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要知意安慰安慰我。

后知后觉的想起，方知意已经死了。

某个晚上，我嚎啕大哭，我太没用了，除了为她哭一哭，什么也做不了。

她妈妈来找我了，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还告诉她，方时愿的真面目。

让她要是真的想弥补知意，就去找凶手。

我没想到她妈妈这么极端，竟然杀了方时愿和那个男人。

这件事情一度登上社会新闻热榜。

我去城北墓园看知意的时候，跟她说了这件事情。

我说完之后，竟有一只蝴蝶落在我的头上，吓得我手脚乱用。

晚上回家才反应过来，那也许是知意对我的回应吧。

希望知意下辈子能有一个爱自己的妈妈。

番外.方时愿

我妈出车祸死了，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做了方知意爸爸的小三。

我忍受不了自己的母亲竟是个小三。

心里甚至庆幸，幸好她死了。

我设计让方知意妈妈把我接到了她家，她很温柔，我叫了她妈妈。

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暖意。

这样的妈妈才是我想要的妈妈啊。

可还有方知意呢。

面对方知意，我是自卑的。

她成绩好，人缘好，还有她妈妈的爱，而我什么都没有。

甚至只要看到她，我就想起自己的妈妈是个小三，这让我无地自容。

于是我毁了方知意的前途，我想妈妈从此就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只有方知意烂了，妈妈才会只爱我一个人。

可我低估了方知意在妈妈心里的地位。

妈妈知道所有真相之后，竟然把我迷晕带到了那片湖边。

石头砸在脑袋上的那刻，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好疼啊。

我希望妈妈来哄哄我：“妈，好疼啊。”

可是没有，妈妈把我砸死了，然后把我扔进了湖里。

意识消散前，我看见妈妈也跳了下来。

我费力的扯了扯嘴角，真好，我和妈妈死在一起了。

下辈子，希望我能成为妈妈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