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
一方面来源于甄珠的质问，另一方面来源于我挺不能接受她这个装扮的。
不过说实话，她戴上假发，摘掉眼镜，换上裙子以后。
稍微眼瞎一点的人，基本上都认不出来了。
“我打算过完年后，就去把工作室开起来，你要不要去做前台？”
我问她。
“纪晓萝，我不跟你开玩笑！”
她担心萧陌，比我的担心表现得还要深重。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出去暴露身份，再挨一次枪子儿，我相信甄珠是不会愿意留在这里躲着的。
“我们找到了唐斌。”
我把消息拿出来，跟她共享。
“你是说，那个研究原癌异变的医生？”
甄珠惊了一下，把假发摘掉了。
可能是因为太母影响思路，她脸上的表情明显有几分烦躁。
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静等彼此的下一波反应。
终于，还是她先屏不住的。
“这么说，萧陌是为了把他顺利带出来，才放了这把火。”
我摇头，不一定。
“兴许是他被发现了，然后同唐斌一起被人杀了，再放火毁尸灭迹。”
甄珠顿了顿，然后说，纪晓萝我跟你拼了！
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没办法，你就没想过万一萧陌真的死了，你的身份怎么办？你还有必要过以前那种生活么？其实，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事呀。”
“纪晓萝你不用跟我洗脑，我这一生就只认萧总长一个人。”
她把忠诚刻在眼角眉梢，仿佛视我为动摇军心的异教徒。
可是我把我打包回来的三明治交给她的时候，她又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真香。
一边吃，她一边流泪。
我看着有点难受，连忙安慰她说：“你看，萧陌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我比你更难受，都比你坚强。你……”
“你还有顾青裴……”
闻言，我皱了皱眉。
我刻意让顾青裴把我送到B区来，他很识趣，也不进来。
于是我大大方方在楼上养着甄珠，估计想找她的人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吧。
意味深长地看了甄珠一眼，我唏嘘道：“你明知道我和顾青裴不可能，何必总说这种赌气的话呢？”
我坦诚地对她说，但凡我对顾青裴还有一点点的后招可留，我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把你留在这里。
“我跟你，没有半点交情。何必管你死活？我把你送去给顾青裴，看看他背后的人会不会让你生不如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我眉目一转，轻飘飘地把甄珠试图锁喉的手给按了下去。
我笑眯眯地表示：“你不可能对我下手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萧陌的。你舍不得伤害它。”
甄珠咬咬牙，似乎是不知道还能再说点什么。
我站起身，想去洗个澡。
临出门前，我对甄珠撂下一句话。
我说，很感谢你这么喜欢萧陌。也很荣幸，我们这么有缘，也都这么有眼光。
这就是我与甄珠之间同盟合作的基础，我想。
虽然她一根筋，但她至少很强大。
她不会像唐韵那样，随随便便就死了，也不会像艾彩那样，都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报仇，更搞不清自己怎么就会爱上仇人。
甄珠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女人。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心一意爱着一个人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我和甄珠对视了一下，彼此都感受得到，两颗心跳的频率都很高。
我匆匆下楼，开门。
眼前的男人，让我泪腺不由自主地一收。
我就知道，萧陌会回来的。
克制住那种很像将他拥入怀抱的冲动，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微笑着给他让出进门的路。
甄珠站在楼梯拐角那里，有种想上前而不敢上前的纠结。
像只不再相信人了的猫，若即若离地警惕，其实眼里闪烁的都是求抱求撸求包养。
“唐斌怎么样了？”
我让萧陌坐回到沙发上，开门见山。
萧陌看了甄珠一眼，我索性点头：“没事的，她什么都可以知道。”
“为什么？”
萧陌的口吻有些警惕，好在甄珠识趣，没有下来，而是径自回了卧房。
于是萧陌坦诚对我说，我信任你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我差点笑哭，这算哪门子理由啊？
“萧总长，您这么意气用事很容易全军覆没的！”
我一边调侃，一边伸手在眼角按了按。
我已经不太习惯流泪了，因为我发现生活中出现的这些状况，真的是——能用流血来解决的，流泪肯定是不成的。
“我把唐斌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萧陌说。
我哦了一声，静待后文。
几秒后，他低头摆弄了一下灼烧的袖子。
似乎并没有往下说的打算。
于是我唏嘘一声，弱弱问：“这火，是你放的么？”
“算是吧。”
萧陌的脸色不太好，精神也很疲惫。
我哭笑不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算是呢？”
我理解的算是，基本上应该属于他一不小心踹翻了油瓶，然后又一不小心丢了个烟头上去。
“我救唐斌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铐连接墙壁的一个电子锁。解开以后，机关引燃。”
我倒吸一口冷气，脱唇而出的却是：“这么牛逼！”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下去。”
听了萧陌这句话，我才回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点点头，我说：“这么残忍啊。”
“着火后，我不得不立刻带着唐斌离开。温j的保镖有配枪，我怀疑是私下雇佣的杀手公司派遣来的。唐斌是案情的关键，所以我先把他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才回来找你。”
我摊了下手：“那我不就不安全了么？”
萧陌低吟一声：“但是没办法，我背上中了一枪。不来找你，我就得死在外面了。”
他说完，身子便软软地往旁边倒了下去。
在接下来的三十秒里，我怔怔坐在原地，一直在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