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表无语。
自己开医院的，也不用假冒医生吧？
“谁说我假冒的？我不能自学医科专业么？”
陆战霆对我的怀疑表示嗤之以鼻。
我压根不信：“真的？”
“兽医。”
陆战霆瞄了我一眼，并真诚地表示，否则我以为那只叫CEO的橘猫怎么会那么胖啊？
当初可是得过猫瘟的，被他一手抢救回来的。
我更加：“……”
“走吧，去吃点东西。”
说着，陆战霆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我说我刚吃完啊，你别闹，我得去看看顾青裴。
“他死不了。”
陆战霆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凭你一个兽医给他当大夫，不得把他心肝脾肺都换了啊？”
“换个狼心狗肺呗。”
陆战霆简直没个正形，但我却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交流难能可贵的轻松。
不过，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那就陪陪我，我还饿着呢。”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拖走了。出门的时候，陆战霆随手把白大褂脱了，只穿里面淡色的短袖衬衫和亚麻褐色休闲长裤。
看他平日都穿的那么骚，冷不丁这样一下，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工作服不方便出去。”他回头跟我随口一解释，同时笑眯眯冲前台那个小护士一丢，“婷婷帮我收下，回来给你带奶茶！”
那小护士跟脱了魂儿似的，我觉得这要是在卡通片里，那姑娘眼睛里绝对是要冒桃心的。
这会儿她光顾着欣赏陆医生的盛世美颜，手上动作稍显慢了一拍——啪嗒，白大褂掉地上了。
“我口袋里的眼镜可不便宜。”
陆战霆微微勾了下唇，小护士登时吓得赶紧去翻口袋。
看到上面碎得蜘蛛网一样的镜片，那表情委屈的，就跟马上要以身相许才能弥补过错一样！
陆战霆笑道：“开玩笑呢！早就碎了，碰瓷遭雷劈！”
我全程目睹了陆战霆撩妹自如的节奏，整个人惊讶得目瞪狗呆。
陆战霆把我带到临街的一个位置上，玻璃窗外灵动车水马龙的热闹，玻璃窗内冷气怡然，幽静非常。
“喝点什么？”
“柠檬水好了。”我略有些拘谨地坐在陆战霆对面，确实还没有从对陆战霆印象颠覆的脑洞里平复回来。
诚然，我是忐忑的。
被主治医生叫出来谈话的孩子家长，跟被教导处主任叫到学校的孩子家长，异曲同工之处——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陆战霆脸上始终带着像朋友见面一样淡然的表情，他自顾自翻着饮料单。
同时开口道：“过多的果酸摄取会让偏瘦的人皮肤失去弹性，你要不要试试别的？”
“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猛一抬头，发现陆战霆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单手拄着下颌，眼神温和又慵懒。在他又邪又痞的笑容下，光影照在脸上，像两条俏皮的猫胡子一样。
“我说真的，多吃点弱碱类的食物有主平衡体内营养需求。”
“那，喝……喝小苏打么？”
我没什么好脾气，脑抽一样回了这么一句，当即惹得陆战霆笑到腮帮子疼。
“纪小姐你真会开玩笑啊！”
我觉得脑仁疼，天可作证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啊，她紧张的心情就好比上学那会儿听成绩好么？
“陆战霆，”我强挤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启唇道，“谢谢你故意，故意调节轻松的气氛跟我聊天。但是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你就有话直说吧。今天的事，我问了萧陌问了顾青裴，甚至问了苏怜，每个人都没能给我一个解释得通的版本。眼看这都要十二点了，你要不要跟你说句实话？”
“哈哈哈。”
陆战霆眯了一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笑得难以自持：“纪晓萝，我以为你是很聪明的女人。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你难道不该最先怀疑我，是我叫人杀了龙叔的么？”
见我始终没反应，陆战霆继续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动机的话，比如说我想杀了萧陌来为我养父报仇啊。又担心于桃那个见色忘义的女人找我麻烦，于是就借别人的手——”
“你以为我没有这么怀疑么？”
我也不客气，开口就把实话给吐了出来。
我说我第一个就是怀疑的你，要不是萧陌一口回绝了，我现在压根都不敢见你。
砰——
陆战霆故意夸张地捶了下心脏。
“你还真怀疑我啊？实在太伤心了。”
“你还是别伤心了，那点狼心狗肺都不够用，留着给顾青裴装上吧。”
陆战霆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过来：“给我一杯绿茶冷萃，给这位小姐上一杯葡萄酸奶。”
看到我脸上的表情诧异了一下，陆战霆挑挑眉又说：“怎么？不喝酸奶？”
我赶紧摇头：“不是，喝的。可你刚才不是说，不点酸的么？”
“葡萄是碱性啊。”陆战霆笑着把菜单给服务生，又多嘱咐了一句，“给她常温的，女生不能总喝冰。”
“好~”服务生是个挺萌的日系妹子，笑眼微微一眯，冲我道：“姐姐你真幸福，你男朋友对你好好呢！”
我正端着免费的温水，这一口刚凑过去，一听那服务生的话，直接就喷了出来。
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呛得连连咳嗽完全说不出话。陆战霆倒是不以为意，他先是绅士地给我递了几张纸巾，然后笑眯眯侧过半张脸，对服务生小妹道：“没办法，调教的好。不敢不好好对她。”
就见妹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冲我笑道：“对！姐姐教训的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当时就觉得，跟陆战霆跑出来喝东西这件事，本质就是错误的。
“生活太苦，撒点狗粮。”
陆战霆倒是不以为意，抽了张纸巾递给我。
我更觉不知如何是好了，扬了扬眼睫，用一种莫可名状的无奈打量着眼前这个欢脱的男人。
直到陆战霆再次抬眼，与我再次对视。
我猝然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道：“我说，你不会是打算，就……就什么其他事都不跟我谈吧？专程过来调戏我的？”
“好了，不逗你了。”
说着，陆战霆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两杯饮料，其中一杯递给我。
然后又说：“既然你想聊聊，咱就聊聊今天发生的事儿吧。元芳，你怎么看？”
我说我看个屁啊？
我怀疑你，萧陌说不是。
我又怀疑顾青裴，结果他中了一枪，子弹跟萧陌是统一口径的。
我本来对顾青裴的态度就很强硬，现在他还了我和萧陌两条命。
回头要跟我复合，我还怎么拒绝？
“要么，你给他加点什么药，治死了算了。”
陆战霆脸上轻松而温和的笑容渐渐褪去，漂亮的眼睛里似有一丝莫可名状的情愫飘忽。
半晌，他抿了口绿茶，问：“得了吧，就嘴炮厉害。顾青裴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能原谅你自己？”
我苦笑一声说：我的日子已经够苦的了。自己再不放过我自己，我还怎么活的下去？
说到这里，我拉回了话题，问陆战霆道：“那你觉得呢？今天这件事，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
“问你啊，你还接触过谁？”
“我能接触过谁？”
我气得没脾气，后来干脆把手机扔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我几天一共就接了这么几个电话，两个房产中介一个10086。”
陆战霆接过去，用拇指轻轻划了两下，就在他眼神突然一顿之际，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没说什么，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我。
“请问是纪晓萝女士么？我是中心医院儿科的——”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告诉我，小星星已经醒了。
并问我说，他的监护人联系到了没有。
我没办法说陈重已经死了，只能随口应了一声，说还在联系。
“孩子情况怎么样？我可以去看看他么？”
“情况还比较稳定，但你这边知道他有基础病，对么？所以不排除还有其他加重的可能，你尽快过来把费用补一下。”
我点点头，说我一早就过去。
“你挺忙啊？”
陆战霆揶揄了我一句。
我无奈摆摆手，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就是为人父母不用经过考核。像小星星这么好的孩子，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遗弃他。”
“不，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你一腔热爱贴冷*。像我这么好的男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对我不动心？”
虽然我很想一巴掌扇过去，但不得不承认，陆战霆真的是个特别有趣，相处起来舒适而无压力的人。
那种舒适，甚至跟萧陌还很不同。萧陌的暖是全包容式的，像一床冬日里温和的羽绒被，推门看到的一瞬间会让人心里痒痒的恨不能把整个身子压进去！
而陆战霆的暖则是开放式的，他像春天里朝气蓬勃的太阳，光彩耀眼，四射福泽。你看到他，接触他，就会不自觉地上扬唇角的微笑。
而顾青裴是什么呢——
我觉得脑子稍微有点乱，低头随便划着手机的通讯录。
最后目光一顿，我落在一记通话记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