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餐厅落座后，桌对面的徐曼一刻都没停止阴阳怪气的嘴脸。
“纪小姐啊，我刚还跟石华打赌呢，说你们会不会半路跑掉。看来还是石华赢了，他就说，一看纪小姐就是特别有修养的人，我们好心好意盛情邀请，你们是不会这么不讲道理的吧？”
“当然不会。”
陆战霆笑道：“无论是大餐还是女人，免费的总是最好吃的。”
我明白，他故意把自己表现得低俗。这样石华越是不好招架，而徐曼的虚荣心也就能上升到极点。
我轻轻一挪桌子，原本的四人桌顿时像被楚河汉界给割裂开了。
可是却只有一把椅子。
因为另外一把，已经被徐曼和石华放满了各种奢侈品购物袋。
显然，并没有打算让给陆战霆。
“陆先生你就坐轮椅行么？会不会有点矮？”石华虚伪地关切道。
“身子长。”
陆战霆冷冷吐出三个字，甚至没有往石华身上多看一眼。
但我和徐曼，甚至旁边座位上的客人，都下意识地在石华身上盯了几秒。
要知道，石华其实不算矮，只是脸圆脑袋大脖子粗，上身明显短小。石华脸上登时露出尴尬的表情，立刻提高声音道：“侍应生！没看到这儿有人么！赶紧过来点菜！”
“二位吃点什么？”
侍应生闻言，拿着菜单过来。虽然纳闷这几人难道不是一起的么？但还是对我和陆战霆面带着微笑。
“当然是什么贵点什么了！”
石华大手一挥，十分仗义。
侍应生完全摸不着头脑，虽然这么高档的法餐厅，过来吃饭的基本上也都不差钱。但他也确实不知道面对这样的点餐要求，自己该怎么处理。
于是只能试探性地说：“那要不，一人一份豪华菲力套餐？2800一份，二位要几分熟？”
两千八一份套餐？
快赶上工薪阶层的半个月工资了好么！
菜点好了，石华又把酒水单拿了过来。
“我这瓶金装威士忌是皇家特供的。呵呵，一万三一瓶的。当然了，在陆先生没破产之前，这都只能算是毛毛雨了，是不是？”
我：“……”
心里一万头cnm穿过，我案子嘀咕着。
陆战霆怎么还不打他？还不打他？
没想到他依然坐的稳如泰山的，只淡淡一勾邪魅的唇角，说：“我腿伤用药，喝不了洋酒。”
然后他收回目光，然后转向侍应生：“今天有black-stone-G供应吧？”
他说英文的时候，又流利又*，就像音符在舌尖舞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那侍应生恭敬点头道：“先生来得巧，今天正好有剩余。要不要四位一人来一支？”
“给我和我女朋友拿两支就可以了，石先生喜欢喝酒，这种饮料入不了他的眼。”
“谁说的？”
听陆战霆点了这个自己听都没听过的酒，石华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单子。
“哎呦，这不就是鲜酿的红果茶嘛。阿曼，要不要也尝尝？”
徐曼冷眼一瞄，哼了一声。也不算答应，也不算不答应。
那侍应生一看有火药味，赶紧打圆场。
“black-stone-G是我们的特色，一般情况下都要提前七天预订的。今天正好是因为有客人临时推席了，才留下这么十几支。我看，不如您也带着您的女朋友品尝一下好了？”
“行吧！给我们也来两支！哦，不，把剩下的都包了！”
石华豪气地对侍应生打了个响指，摇头晃脑地说：“果茶嘛，能难喝到哪去？大不了就像咳嗽药水呗。”
这大概是我吃过的最尴尬的一次西餐了。
席间除了徐曼各种秀恩爱，石华各种吹牛逼外，一点有营养的事儿都没发生。
我想，要不是坐在自己对面这个帅气优雅的男人十分养眼，她可真是结结实实地浪费了人生中的45分钟了。
不过说起来，三千一份豪华套餐里，食物多得不像话。
两人一份都未必吃的完。
等一桌子人都没战斗力后，还剩下好几份动也没动过的菜。
“买单！”
石华招手。
“好的，您这桌一共一六十七万六千。有会员卡么？可以打个九八折。”
听闻侍应生的话，石华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什么？一百六十七……万？你看错了两个零吧！”
他指着面前这一桌子，颤抖着嘴唇说：“这，这些怎么会一百多万！”
“四份套餐加一瓶皇家威士忌，另外你们还要了十二支black-stone-G”
石华急道：“十二支破红酒才几个钱？一支380，你会不会算数——”
“先生，您搞错了。”
侍应生不紧不慢地拿过酒水单，推在石华的眼前。
“380是美元。而且，后面的单位也不是一支，而是一液体盎司。一支差不多要20液体盎司的容量。”
“这……这……”
石华掸了掸额头上的冷汗，又舔了舔发白的唇。
“你们这什么酒！怎么会这么贵？坑人的吧！”
到了这个地步，他哪里还顾得上颜面？直接把人家一脸无辜的侍应生揪住：“我要去消协告你！”
“先生先生！您先别激动，我们店里的black-stone-G确实是这个价位。所有的食材都是取自瑞典皇室葡萄庄园，榨汁酿造最精华的部分，十公斤黑葡萄紫才能出一盎司的酒。而且这配料上的着色部分，也都是昂贵的食用金箔。”
“阿华，干嘛呢！赶紧刷了走人啊！”
徐曼赶紧上来拉了下石华的袖子，她一个城北老大的千金小姐。一顿饭虽然没有吃过上百万的，但几十万的海晏也不是没见识过。
这会儿见石华扭扭捏捏，她心里就来火了。
“刷什么刷？我哪来那么多钱刷？”
没想到石华一把推开徐曼的手，眼睛一瞪：
“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富家千金大小姐了？我看这是你跟这两个托联合起来，做套诓我呢吧！我认识你三天时间，十几万的奢饰品够给你面子了，妈的一顿饭你想坑我一百六十几万？”
一看石华翻脸了，徐曼登时也傻眼。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知道这顿饭会这么贵，再说这饭店不是你选的么！”
“我选的我也没要这么贵的酒啊！”
石华彻底不讲理了，几乎完全忘记了，这酒分明是陆战霆点给自己和我的。是他偏要装逼，非要把剩下十二支酒全包了好么！。
“石华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徐曼火气一窜，声音也高了起来：
“才一百六十几万你就怂了？没钱你装什么富二代！我看你就是龟毛妈宝男！滚你妈怀里吃奶去吧！”
“徐曼你再敢说我妈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揍你啊！”
石华撸起袖子，上前就要动手——
下一秒，陆战霆呼地站了起来，捏住他的手腕，咔嚓一声！
我估计，他是把萧陌对他所做的事，一股脑怨气都发在石华身上了！
“女人可以调教，可以吓唬，但是不能动手。”
陆战霆捏着吱哇乱叫的石华，目光里凶狠而犀利。
侍应生也吓傻了，赶紧叫保安过来拉。
说实话，这种吃到最后故意假装打架来逃单的行为，只有大排档才见过。这种高级西餐厅的侍应生们，今天也算是开了眼。
最后，石华只能灰溜溜地去刷卡。
然而侍应生拿了他的信用卡过去后，直接告诉他——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卡已经透支了。”
“胡说八道！”
石华今天算是栽鳖了，装了一天的逼这会儿尽数破功。
“我这卡一百八十万的额度！”
“不好意思，真的透支了。我们都试了好几次了。”
侍应生面有难色地摊了下手：“您再想想，今天是不是有过其他大额消费？”
石华眼睛一瞪：“不可能，我就刷了个十来万的衣服包包，剩下的肯定够！”
“先生，如果您实在付不出来，我们只能选择先报警了。”
侍应生带着餐厅的经理过来，几个人将石华围上。
我和陆战霆相视一笑，提醒道：“石先生，你忘了刚才在时装店改的那条裙子了么。劳伦斯的工时费一小时七百多美元。估计这条裙子得改个三天吧？你算算看，你的卡还要多少额度？”
“你们！”
石华被餐馆的人带走，后面的事就不在话下了。
徐曼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被我和陆战霆带出来，然后突然哇一声就哭了。
她的情绪早就到了是空的边缘，要不是自尊和虚荣撑着，她早就落荒了。
“陆战霆！我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那么喜欢你，可你从来就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真心。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男朋友，就算蠢点笨点丑点，但至少想要他真心对我，你们为什么要来捣乱！”徐曼哭得是真伤心了，眼泪不停地往外淌，也不顾形象了，直接就在商场蹲下来抱着肩膀。与陆战霆对视了一下，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我小声说，你去劝劝吧。我不好多说，说多了跟白莲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