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怡姐!算我求你了好么?”
唐笑梦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君越怡的肩膀。
与此同时,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几乎让君越怡没有办法用力将她推开。
“我是真的很喜欢鸿渐哥,如果......如果我姐当初还活着的话,鸿渐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相信他是可以爱上我姐,也一定会爱上我的!”
唐笑梦看着君越怡,眼底朦胧泪色:“越怡姐,求求你成全鸿渐哥吧。求求你不要再把危险带到他身边了,好么?”
***
君越怡是怎么离开萧鸿渐的家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甚至忘记自己的车,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路。
下雨了,她浑身湿透,伤口早已麻木。
脑中反复出现的,是萧鸿渐拉着她的手,反复提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的样子。
君越怡想,或许,她们说的都没错。
今天的萧鸿渐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爱意,去成全那两段永远无法释怀的感情。
他爱谁,不再重要。
他身边适合谁,才重要。
好累,眼睛很重,身体很痛。
她有多少年没哭过了?
至少这一刻,大雨倾盆肆意,就像是为了她而量身定做。
***
萧鸿渐醒了,起床下地,看到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唐笑梦穿着棉布的卡通睡衣,蜷在他的沙发上。
见他进来,女孩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鸿渐哥,你起来了?”
萧鸿渐已经很累了,累到连半句废话都不想跟任何人说。一*坐下,他闭着眼睛靠倒在扶手上,脸庞烫过一丝暖气,原来唐笑梦帮她倒了杯热水,乖乖巧巧的送到她面前。
“鸿渐哥,你的脸颊都肿了,我去帮你拿冷毛巾敷一下。”
“不用了。”萧鸿渐挺了挺酸软的腰背,“我昨天......”
唐笑梦脸颊一红,立刻低下头:“昨天没事啊,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
萧鸿渐:“……”
他想说他知道什么都没有!
什么酒后乱性,分明就是本来就想乱性的人,借着酒劲壮胆而已。
真正喝醉了的都跟死猪一样,往那一躺!
萧鸿渐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我只是觉得,昨晚好像梦见......对了,我床单上有些血迹,是......”
唐笑梦愣了一下,赶紧说:“哦,是你喝多了吐了,你胃不好,以前就有过胃出血的状况。”
“不对。”
萧鸿渐可没那么好糊弄。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胃出血没那么好过。那些血,不是我的。”
“我......”
萧鸿渐眉头一凛,一抬手,直接捏住了女孩纤细的小手腕——
“小梦,你给我说实话。”
“我……”唐笑梦拧了拧肩膀,往后退坐几寸,“鸿渐哥你怎么了?我……我要说什么啊?”
“你当我是傻子么?你昨天为什么会到医院去?沈浩又为什么会突然在那里?”
“鸿渐哥,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搞出来的事情吧?”唐笑梦两眼一红,委屈的像只小*。
“你来T城的当天,跟朋友去了最色。你见过君越怡,也知道她就是君家大小姐。那天她带伤昏倒,就是在这个沙发上,你故意对我说了谎。
小梦,我以为你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孩子。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说着,萧鸿渐一把夺过茶几上的手机站起身,唐笑梦想去抢,身高上却根本不足对手。
“你敢让我看看么?你通话记录里的最后一通,究竟是打给谁的?”
萧鸿渐的秒杀实力的确是出乎唐笑梦预料的。
“鸿渐哥!我错了,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唐笑梦哇一声哭了出来,冲着萧鸿渐一下扑上去。
小脑袋埋在她身上,鼻涕眼泪的毫不客气。
“你别跟我说,你怕我同别的女人谈恋爱了,以后就不管你?”萧鸿渐冷冷推开她,“你真以为我萧鸿渐是什么?”
“不是的鸿渐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你跟君越怡在一起!”
唐笑梦泣不成声地堆在沙发上,双眼顷刻便哭肿成桃。
萧鸿渐点了颗烟,没有聒噪说教的时候,自由背后尽是孤独。
唐笑梦摇头像个拨浪鼓,双手小心翼翼去抓萧鸿渐的胳膊。甩开,还抓。
“鸿渐哥,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没有忘记过我姐,也没有忘记过那个叫甄珠的女人……”
“够了!”萧鸿渐一掌拍飞了玻璃杯,“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再没完没了地拿这个切话题!”
没有忘记康?怎么样算忘记?
纪念和束缚是两回事,回忆和自闭是两回事,感恩和逼迫更是两回事。
“唐笑梦,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就给我打包行李滚蛋!”
萧鸿渐承认自己的心太乱了,情绪太糟了。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系列事究竟该怪谁,反正唐笑梦被他抓到有鬼,他也只能先那她当鬼来拷。
“鸿渐哥,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不后悔为你做的这一切!”唐笑梦扬起脸,最考验演技的关键时刻终于来临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喜欢你,我想对你好,我知道怎样才是对你好!君越怡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最色的地下场,我亲眼看到他自残一刀就为了救她手底下的人。鸿渐哥,你还记得我姐死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折磨她的么?你还记得甄珠死的时候,是被一个不到一米高的侏儒杀手结果的么!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都忘了么!”
萧鸿渐一下子石化了,动动唇,半晌没有言语。
“她们走了这么多年,你的噩梦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停止?鸿渐哥,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真心疼你爱你,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可是像君越怡这样的,她真的适合你么?
她所有的温柔和温暖都是假象,她骨子里杀伐决断的立场注定他根本不可能给你安定的生活。我舍不得你再受一次伤害,你究竟明不明白啊!”
看到萧鸿渐脸上痛苦的表情,唐笑梦趁热打铁地冲上去,一把搂住他颤抖的双肩,“鸿渐哥,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嘤嘤嘤……”
唐笑梦是个多讨厌人的小姑娘啊,萧鸿渐想。
“小梦啊,你不去当演员,实在太可惜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培养你的。”
“鸿渐哥……我说的都是真……”
“我信了。”萧鸿渐抬起手,香烟都要烧到烟蒂了。
“我信你说的还不行么?”掸掉烟灰,萧鸿渐理了理女孩那些被泪水糊住的刘海。
“这个世上,真心为我着想的人已经不多了。你说得这么诚恳,我宁愿相信就是了。洗洗睡吧。我也累了。”
“鸿渐哥……我要搬走么?”
“随便你。”萧鸿渐挑唇轻笑,“你不走我走,反正这房子已经被办抵押股权了。要不了多久,银行就来收了。
你想当明星,来星尚我也欢迎,去别处我也祝你好运。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我萧鸿渐虽然不够聪明,但我也不是傻子。沈浩是TK大赛背后的资方,这件事,君越怡知道,你也知道。”
萧鸿渐径自上楼去,看着床单上凝固的那些褐色的血迹,他的心一阵阵疼。
他知道,昨晚君越怡一定是来了。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她一定是有话想要说,可是——
就如他自己所说,他可以相信唐笑梦是为他‘好’。
因为唐笑梦的动机根本就不重要——
小姑娘就算把把脑浆子都搅合出来使坏又怎样?无法改变的,是君越怡两面的身份,和不坦率的假象。
萧鸿渐平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的垫子洗不去一身的疲惫。
枕头下,冰冷的手枪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萧鸿渐心乱如麻,难以自控地捂住脸。
那枪,是在自己车子的副驾驶座位底下发现的。
想来是君越怡被自己送下车,去医院之前,藏在那的。
都是真的,她的身份,她的背景,她的危险。
在那之前,萧鸿渐甚至想过——如果君越怡醒来,告诉她那都只是误会,自己才不是什么君大小姐。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最讨厌了。
或者说她已经洗手不干了,现在就只想在萧总麾下做一名造型师,没有远大理想地过过小日子,明天比昨天老一点。
萧鸿渐还想过,要么——
抛个硬币吧。正面就怎样,反面就怎样?
可他差点忘了,就在几小时之前,他甚至还不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了君越怡!
原来,抛硬币的意义只在于——当硬币腾空的那一瞬间,你会突然发现,自己期待它是什么!
萧鸿渐想,原来君越怡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像雪里砖,绵里针,又美好,又危险。
可是,上天不会再给他一个义无反顾的二十岁了。
***
“大姐你终于醒了!”
君越怡睁开眼睛,眼前是于桃那张焦急的脸。
“你知不知道,你发烧烧了三天,我和战霆都要急死了!”
“我才不相信陆战霆会担心我。”
君越怡轻咳两声,扶着肩膀撑起来。
目光所及,于桃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来了。
“他是怕你太担心了,影响他的儿子吧。”
君越怡苦笑着扯了下唇角,抬手轻轻*着于桃的小腹。
“谁说是儿子,我觉得是女儿。”
陆战霆靠在门边,漂亮的桃花眼瞄着。
“不过要真是个女儿,我和桃子绝对会教育好她,千万不能让她像你一样,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说姓萧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有什么好的,你——”
看到君越怡惨白着脸色的样子,于桃狠狠瞪了陆战霆一眼:“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儿给大姐添堵。”
“桃子,你也出去吧。”
君越怡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雨后清新,眼前却是一片朦胧。
“大姐......”
“我并不需要安慰。”
君越怡说。
“那我呢?”
磁性的男音从门外传来,君越怡瞬间转过头去。
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身影,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总长。”
君越怡对萧陌有种特别的感情,仿佛是只有经历过生死与并肩作战后,才能拥有的,超越性别与利益,绝对的信任。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于桃撇撇嘴。
或许是她不太友好的态度惹得萧陌脚下的导盲犬的愤怒,它仰起头,冲着于桃叫了两声。
“喂,别吓到我老婆孩子!”
陆战霆冲狗训斥。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跟越怡说几句话。”
萧陌挥挥手,让沈彬把听风给带来出去。
于桃和陆战霆对视了一下,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萧陌和君越怡两人。
***
“你来找君越怡?”
吴婷月准备下夜班的时候,对一大早就躲在病房外的萧鸿渐说。
“嗯,您是主治医生吧?我想问问她的伤情。”
“她出院了。”
吴婷月上下打量着萧鸿渐,说实话,她也不是很能理解君越怡的品位。
“什么?出院了?”
萧鸿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的事?她伤得那么重,怎么会这么快出院?”
“出院有什么稀奇的,治不好了,就别耽误时间了啊。”
“你说什么!”
吴婷月有意吓唬他:“呵,怎么说呢?身上的伤好了,心也会死的,心死了,医院还有什么用?”
萧鸿渐转过走廊,刚要靠近君越怡的病房。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刚从里面出来,穿一身拘谨的保安服,肌肉块跟注水了似的。
一看到萧鸿渐,那男人恨不能缩骨滚地。
“行了!你别躲了。”萧鸿渐快走两步叫住阿泰,“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你是她的保镖吧?”
阿泰:“萧总,那个……”
“除了你,还有谁是他的人啊?短短几天时间,公司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我还以为我最近走了什么狗屎运呢。呵呵。原来是——”
“萧总,我什么都不知道。君大小姐的吩咐,我照做就是了。如果让您觉得不悦,我替她跟您道歉。当然,您要是想跟她当面谈谈的话,她应该已经等在您办公室了。”
阿泰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什么?”
萧鸿渐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