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太太才扣着程漓的心脏不放？
手机亮了一分钟陷入黑暗，穆霭又将它按亮，继续让它亮着，过一会再入黑暗，再按亮，如此反复……
他是个胸襟狭隘的人，若是换做以往，发现了这个女人的踪迹之后，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连根拔起。
让她，她的子子孙孙也体会一下当年的痛处。
可是如今……
他还能硬下心肠吗？
他能用程漓当年犯下的错误，来惩罚程澄吗？
良久，他声音疲倦的开口：“让朱妈继续留意着，看能不能拿到全部的照片！”
话音刚落，程澄的电话进来了。
穆霭顿了几秒，最后还是伸手将电话摁掉。
至少现在，他还没法做到若无其事的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张达应了一声是，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劝什么。
老大自然会有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多此一举！
接下来的几天，穆霭突然就忙了起来，还去外地出了一趟差，而朱妈如她所愿，也拿到了那本相册的很多照片。
的确是很多。
都是父亲与那个女人的合影。
穆霭记得程澄说过，程漓不喜欢合影，因为那样容易暴露身份，留下痕迹。
她们这样的精怪，在过去或许无往不利，然而如今科技发达，异族的空间越来越少，一旦被发现，绝对会被抵触，拘禁，研究。
或者还会有更多不好的结果。
可就是那个不爱拍照的女人，却在父亲的镜头下留下了很多照片。
穆霭想起来，父亲是个摄影爱好者的。
看得出，他拍这个女人时极为用心，都是一些生活照片，如程澄所说，程漓果然是清冷。
不过偶尔回眸看镜头时，她也会露出浅浅的笑意。
那笑容就像是冬日里被破开厚厚冰层的湖面，她笑起来的时候，与程澄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睛。
若是将脸上其他的部位都挡住的话，那双眼睛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
活了千年，历尽沧桑，她还有一双澄澈的眼睛，真是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
穆家老宅内。
老太太神情怅惘的将相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然后啪嗒一声合上，放在保险柜里锁起来。
等到再转过身来时，她已经恢复了素日的严肃。
那一日吐血之后，回来她还是听从了穆修的建议，将程漓的心脏削了薄如蝉翼的一片。
在下手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那颗独立的心脏猛然痉挛了一下。
老太太吃下去之后，将自己关在屋子内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穆修知道，她是在忏悔在难受。
等到第二天再现身时，老太太已经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但这小小的一片就像是鸡血，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
穆修也曾劝过老太太，到了眼下这个时候，想要再拼齐全部的身体，已经是不可能，能做到这个份上，她们尽全力了。
可老太太不听。
此刻，穆老太太冷声开口：“那些照片，小霭都看到了吧！”
穆修点点头：“朱妈应该是传给他了，没想到我们查来查去，竟是这个朱妈有问题，她在咱们家至少干了二十年了吧，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有她了！”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老太太摇摇头：“不能说她是白眼狼，只能说小霭比咱们更懂得操控人心！罢了，留着这个朱妈，给咱们当传声筒也好，我送到他手上的东西，他不信，反而会更加相信这些自己查出来的！”
穆修给老太太端了茶，道：“奶奶是准备将当年的事情揭开给他看吗？”
老太太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真相，总是要揭露的，不过得巧妙的揭露，才能让他不起怀疑！”
“程澄那边，也继续派人盯着吧！”
“她不太好盯，身边有不少的人，平时也很警惕，我们能获得有用的信息很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水云间安排一个人，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老太太哼的笑了声：“水云间安排人，你倒是说的轻巧，要往那里面插人，是这么容易的？”
穆修垂了眸子，不再说话。
老太太放下茶杯：“不好盯也要盯，尽全力吧！咱们穆家这么多年的基业，可不能就毁在穆霭的手上！”
穆修眉头紧蹙，一脸黯然。
老太太握着穆修的手，道：“阿修，你会不会怨奶奶，明明有法子可以救你的命，可奶奶偏偏不让！”
穆修推了推眼睛，摇摇头：“我没这么想，奶奶，当初要不是程姨，我早就死了，多活的这些年，都是赚的！”
“让您对她的心脏动刀子，那是为了大事不得已，我并没有觊觎的意思！”
老太太拍了拍穆修的手背：“好孩子，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若为了自己的性命，就可以做出违背道德底线的事，那我们人跟那些抢食的动物又有何区别！”
“就算丢了性命，也要守住底线！”
穆修嘴角抿直，目光坚韧：“奶奶，我懂的！”
老太太叹口气：“你若身体好，我又何须苦苦的将穆霭从泥潭中拉出来，他要陷，就陷好了！”
穆修苦笑一声：“奶奶，就算我身体好，我也有自知之明，穆家这船如今是越来越大，我这能力，想要当船长还差了点火候，凭良心说，还是小霭要更甚一筹！”
窗外夜色如墨，老太太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可惜我们的用心，他总是不明白！”
接下来几天，老太太又故意将一些合同和资料都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而且朱妈每天都能进去打扫。
她也确实拍下了照片。
然而这些照片，却没有传到穆霭的手机里。
穆霭收到的，还是只有那些合照。
他在外地出差的这几天，程澄也没有闲着，她名下公司众多，也有需要处理的事情。
她每天都会在微信上跟穆霭聊天，男人本来就话少，因为回信少，程澄也没有太在意，只以为他是忙。
这一天晚上九点多，她洗漱完躺在沙发上翻看珠宝信息，实际想起来，是唐宫的王经理打来的。
“程总，您有时间来一趟吗，章氏的小章总章横在这闹事，我实在是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