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牛奶放下，上前一步从箱子里拿起一根红色的绳子，问道：“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那是一根红色的编织手绳，已经放了许久，颜色老旧，上面还有斑驳的黑色，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难闻的气味。
像是，腐朽的鲜血的味道。
红绳上挂着一个骷髅头像的小铃铛，因为做的精细小巧，瞧着不恐怖，倒是有几分可爱。
只是这银制的铃铛上也染了些脏污，还有斑驳的锈迹。
程澄看了一眼，记忆的阀门打开：“这是我妈有一年送的生日礼物，本来有两根的，后来掉了一根。”
那时候，程澄从地下室被放出来没多久，她对于世界除了好奇还有畏惧，尤其看到母亲碰到银制品之后的反应，她对于银器就尤为畏惧。
程漓是个冷淡的母亲，不知道温柔的呵护。
见程澄害怕，她非但不让她避开，反而送了一根带着银器的红绳给程澄。
程澄还记得程漓那时候说：“越是害怕，就越要面对！”
“懦夫才会逃避，程澄，你永远不能做懦夫！”
“你的血脉注定，你只要当懦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就算无比抗拒，她还是将那根手链带着。
后来，后来她去救小精灵和一群被困在山洞中的孩子，这根红绳染了血渍，程澄便趁着这个机会摘下来，扔在了箱子里，再也没有戴上。
她那时候虽然已经长着成人差不多的脸，但心里还是个孩子。
只不过是咬牙故作坚强，其实内心还是怕的。
穆霭将那根链子放在掌心，反复看了又看，眸光闪闪发亮的盯着程澄，问道：“你大约十五年前，是不是在一个山洞里救过一群孩子？”
程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眉想了又想：“那个瘦的跟豆芽菜一样，戴着个眼罩的孩子就是你？”
程澄对这个孩子有点印象，因为当时满山洞的孩子都吓得哭了，只有他格外的镇定。
而且幼年的他，也长得很好看，就是太瘦了些，皮肤跟程漓的一样白。
穆霭轻轻笑了下：“我那时候眼睛刚做了手术，不能见光！”
他紧紧捏着那根链子，哭笑不得：“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弄错了人！”
程澄挑眉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霭细细道来。
当年程澄救了人后，不愿意暴露身份，除了小精灵抓着江柯死活不肯放，不得不带走之外，其他的人她都安置好就离开了。
当时她将穆霭拉住的时候，穆霭抓到了她手腕上的那根红绳。
他当时被关了数日，被救之后很快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沈清秋就在他身边，手里还捏着那根红绳。
他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沈清秋救了他，沈清秋也没有否认。
于是才有了后来，他与沈清秋的青梅竹马和不断的回护。
然而沈清秋毕竟还是个孩子，认下这个恩情之后，拿着那根带着骷髅头又染着血的红绳毕竟害怕，所以就找个地方扔了。
而穆霭却惦记着这根红绳，之后甚至还送过一根给沈清秋，但是沈清秋却只收着，不敢戴出来。
如今真相大白，很多从前的不合理之处就能解释了。
当时穆霭追问过沈清秋，到底是怎么将他带出来的，沈清秋语焉不详，只说自己也很害怕，以后这件事不想再提了。
还有那时候穆外婆很不喜欢沈清秋，还曾说过：她算什么救命恩人之类的话。
当时穆霭没有在意，只觉得外婆是不喜欢沈清秋早早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如今看来，外婆怕是早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不过是没有挑明而已。
而穆霭，则因为早早植入了这个理念，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只是当年，沈清秋决定远走美国的时候，他心中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太过悲痛。
反而还有一种隐隐解脱的想法。
如今想来，自己对她的感情，是由感激衍生而来，根本谈不上爱。
所以当沈清秋主动抽离时，穆霭才会如释重负。
男人哭笑不得：“我竟如此轻易的就被欺瞒过去，我早该发现的……”
程澄倒是洒然：“你那时候才多大，分辨不清也很正常的，你记不清的事情还多着呢！”
穆霭偏眸看她，问：“我还记错了什么事情吗？”
程澄含笑摇头：“没什么，随口一说而已！”
男人捏着那根发黑的红绳，反复的摩挲着：“这根红绳，能给我吗？”
程澄勾了勾唇，将脚边的箱子往前一推：“可以啊，这箱子里都是我的宝贝，你还有什么看上的，尽管拿！”
“我的就是你的！”
穆霭上前，将那箱子扣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里：“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就行了！”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对不起，我竟然错认救命恩人这么多年！”
程澄将下巴压在男人肩膀上，轻声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没有许过沈清秋吧？”
“当然没有！”男人赶紧反驳，“我，我，我还是……”
他耳根绯红，竟难得结巴了一下。
程澄抿唇，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啊，我知道了，你还是处男，还纯洁的跟一张白纸一样对不对？”
穆霭低低的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嗯！”
程澄挑眉：“好巧哦，我也是！”
穆霭张了张嘴，愣愣的盯着她看了看，似乎是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你都活了那么多年……”
程澄柳眉一竖：“瞧不起我们年纪大的是不是，我洁身自好行不行？”
男人一把将她搂得更紧，那力气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内：“当然行，当然行！就应该这样，就应该这样！”
程澄踮起脚，凑到男人耳边，轻轻的呼气：“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可要以身相许，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干成了一件大事，正是好日子！”
说着，程澄的手就去解男人的衬衣扣子！
穆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等等，咱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拿到你母亲的那颗心脏……”
程澄翻了个白眼。
这人可真没劲。
该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穆霭觉得她的眼神好像正在怀疑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要解释解释，手机响了，是张达发过来的消息：“穆总，有个东西，我希望您能单独看看！”
他发过来一张照片，穆霭扫了一眼后，眸子瞬间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