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缓缓站起来，背对着众人，垂眸思索。
是沈别吗？
他似乎是场上唯一一个具体伪造致命伤动机的人。
一个谎言的出现，往往伴着无数的谎言。
如果白月真正的死法被发现，那第一天他的谎言就会被戳破，会引起怀疑。
地上没有尸体被拖动过的痕迹，而且没有打斗的痕迹。
大概是萧斐夏偷袭了白月。
无论白月死的时间应该是在他们三个人走之前还是之后。
沈别完全有时间和动机。
姜黎看向沈别，只见他凝眉思索，似乎在想些什么。
不对，有一处不对劲！
沈别不知道狼人真正的杀人工具！她没有告诉过他！
但如果沈别看到萧斐夏行凶现场呢？
“有没有发现什么？”路纪紧张地问道。
如果不是沈别，她大可以直接说胸口的水果刀是致命伤，迷惑好人。但如果是他，那很可能会连累他。
“很明显，狼人用水果刀杀死了白月。”萧斐夏这时开口说道，一脸不屑地姜黎，“不会拿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就这么点信息，还要想那么久？”
沈别睨了她一眼道：“不仔细看怎么确认水果刀是致命凶器？”
他牵住姜黎的手，问道：“那是致命伤吗？”沈别在姜黎的手心写了个“是”字，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那一刻，姜黎的心仿佛被微风抚平了，点了点头道：“的确是。”
沈别看了神色各异的周围人，说道：“回669号包厢说吧。”
等他们回到“669”号包厢，发现幕布被放了下来，上面显示了一幅画。
格局构图很像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房间里的画里有9个人，姜黎不在里面。而已经死去的王武、白月都被打上了一个红色的叉号。
“王武怎么在画上，难道……5号是王武？！”章散看着幕布，震惊地说道。
姜黎的手被沈别温暖着，可心里却忍不住发凉，像是坠入冰冷的湖泊。
为什么画里只有9个人，就连与这些人毫无关系的沈别都在里面，而她却不在里面。
这幅画究竟什么意思？
“姜黎，你为什么不在里面？”李思思质问道。
姜黎嘴唇微微颤抖，不知道怎么解释。
路纪这时指着姜黎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狼！”
沈别挡在姜黎面前，缓缓说道：“一场游戏，狼人不应该只有一个，至于为什么画里没有她，大概是因为她第一次进游戏。”
王珊珊附和道：“有道理。”
沈别继续道：“发起人扮演上帝这个角色，进行发身份牌，可能特意制造一些焦点，引发玩家之间的猜忌。如果你们有人能猜到发起人的身份，说不定能猜到这幅画的意图。”
赵秦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苍老了十岁，满脸愧疚地说道：“我知道发起人是谁，说到底，是我害了你们。”
“什么意思？”路纪疑问道。
赵秦站起来，咳了两声，才缓缓说道：“发起人是魏道。”
众人面露疑惑。
姜黎这才反应过来刚来到这里时，对广播里声音的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魏道是他们的同学，是当时的班长，在当年的校园霸凌事件中，他帮过姜黎一把，劝她将她被霸凌的事情上报班主任。
在来到这里前两天，姜黎在咖啡厅遇见过他。
魏道的半边脸被烧伤了，声音也十分嘶哑，姜黎上去打了个招呼，魏道拉着她坐下说话。
魏道同她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
小他三岁的妹妹在他毕业后，也进了林城高中，赵秦也成了她的班主任。
她妹妹高三的时候，从学校楼上跳下去了。
一开始学校不愿意给他们看监控，还说是学习压力大，愿意给点抚慰金。
后来查出来，是有人在后面追赶，他的妹妹不慎坠楼而亡。
追赶的人，正是赵秦的侄子。追求他的妹妹被拒绝了，然后骚扰她。
那晚他妹妹也实在是压力大，课间站在天台吹风，赵秦侄子又跑来骚扰，为了躲避，不慎掉了下去。
他妹妹死后他从学校赶回来，刚回家那晚，家里失火了。只有他活了下来，却毁容了。
灾难一个接着一个压在十九岁少年的身上。
他恨赵秦。
赵秦早就知道他妹妹被骚扰的事，却认为是他妹妹心思不正，再次当了和稀泥，甚至装聋作哑。
当时魏道说了一句话：“那些害人的，终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
赵秦似乎是心虚了，语焉不详地说道：“他因为他妹妹的死记恨上我了。”
姜黎在沈别耳边简述了一下魏道恨赵秦的来龙去脉。
只见沈别看向赵秦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可是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以往温润的神情。
李思思说道：“我印象里魏道是个挺温和的人，或许这幅画只是普通的展示状况？”
以前的魏道是个温和的人，可经历那么多磨难后的他，未必。
姜黎记得魏道说起恨的时候浑身的戾气。
赵秦道：“算了，发起人是谁并不能帮我们找出狼人，我们还是讨论一下白月究竟是谁杀的吧。”
沈别道：“昨晚来过二楼的人举一下手吧。”
路纪、李思思、章散还有沈别自己，都举起了手。
沈别道：“我依旧怀疑路先生。死者正面中刀，死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可见死者对凶手并不设防。再结合昨晚路先生的行为，我觉得他是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其实那个地方未必就是死亡的现场，路纪完全可以乘着白月不防，杀了她，再放到二楼楼梯口的柜台处，凡是出现在二楼过的人，就都有了嫌疑。”李思思毫不掩饰自己怀疑，冷冷地看向路纪，“你一向懂得趋利避害，白月到底是什么身份，让你在这个时候痛下杀手？即便是对立阵营，也还有机会找到免罚卡两全。”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路纪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他后退两步，靠在墙壁上，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