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别穿着夜行衣，带着面罩，只留下一双好看的眼睛。就算4号看见他，也未必认得出来。一推开门，就看见4号安静地坐在门口，背对着他。
沈别将刀刺进4号的后背。
然后抽出刀，看着4号将头倒在了桌子上，便去外头找了个水池洗了洗刀，离开了这里。
4号其实在沈别走后，还是有一些意识的。
她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但是她没有力气喊叫。
她等了很久很久，可是没有任何能回去的迹象。
4号用过免罚卡，所以回不去。
但这件事4号不知道，沈别也不知道。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4号很后悔，她不该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拟的游戏里，在这里，她除了最初满足心愿时的片刻欢愉，剩下的日子，她不断地经历失去朋友，有的是离开了她，有的是背叛了她。她早就厌倦了。
她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心。原本，她可以不回来的，也可以平淡安乐地过完这一生。
但现在，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所有期待与遗憾都化作一缕青烟在晚风中散去。
沈别回去的时候，路过了10号太医的住址，迟疑了片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抓紧时间走了。
沈别回到王府的密室时，三人蹲在角落，已经睡着了。他顺手从房间里拿了个毯子，给姜黎盖上。
然后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姜黎，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在医院的那次，姜黎拉着他，似乎非常不想让她去做某些事情，还有，她似乎在某个时点之后，对所有人的身份了如指掌。
如果说，不是巧合，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然后从另一个世界，通过全息游戏重新回来呢？
沈别垂眸看着姜黎。
这两年，好像他们的游戏一直是赢的。
真的都是赢了吗？
他产生了疑问。
【天亮了，请所有存活的玩家前往含章殿】
四人从密室出来，6号让人准备了马车，坐着马车进宫。
到了一些马车不能行驶的地方，他们便只能下车走。
姜黎走在沈别的沈别，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一路心神不宁的。”
沈别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可能没睡好吧。”
姜黎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沈别将自己的手和姜黎的手藏在衣袖下，牵了起来，揉揉了掌心，道：“你们都睡着了，我便只是给你盖了一条毯子。”
掌心温度交汇的刹那，姜黎心安了不少。
进入含章殿后，他们牵着的手便松开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来的是最早的。
接着1号来了，10号跟随其后。
9号和11号姗姗来迟。
【昨晚4号玩家死亡】
【请警长1号决定发言顺序】
【11号玩家请发言】
“我不是很明白，女巫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不毒人，你是死了吗？”11号说起话来夹枪带棒，满脸怒意，“这个时候了，女巫再不救人，你是想把两瓶药自己留着下辈子用吗？12号是不是守卫我不知道，但8号一定是好人身份走的。所以，8号死前说的内容一定是真的。第一晚死的5号表面是鞍王府也就是6号的人，但实际上是8号派去的间谍，6号发现了这件事，于是把5号杀了。我说的对吗？6号。”
11号凌厉的眼神落在6号身上。
6号表面上很淡定内心慌得一批。他没理11号，吃着自己桌上的糕点，就好像根本没把11号放眼里。
其实他的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呢？
11号的一拳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她继续说道：“我觉得12号不会是守卫。说不定他是真的狼，假扮守卫，这样后面有真的守卫出来，我们可能会怀疑。而且，开局两神出局，还能搞好人的心态。那12号把警徽给1号，1号又是什么身份呢？我很怀疑……还有2号，他们姜家人，我觉得一定会有狼人。女巫你给我听好了，今天晚上，必须用毒药，不然，好人就完了。我的发言结束了。”
【10号玩家请发言】
“我今早前去太医署得知，昨天晚上，太医署发生了一桩命案，死的是个老太医，他是NPC，是被人杀死的。狼人为什么要去杀一个NPC呢？一定是因为这个NPC看到了狼人。杀人灭口，不足为奇。只是狼人为什么要来太医署……我怀疑他们是想来杀我。只是当晚我离开得比较早。恰巧夺过一劫。”
沈别微眯双眸，抿了一口茶，瞥了10号一眼，他所说的，几乎分毫不差。
10号继续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查一查，昨晚太医署除了老太医还有谁在值班，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9号玩家请发言】
“皇帝虽然死了，但他先前派人去查的一些事，也有线索了。按照他的遗言，5号很有可能是被6号杀的。他是全场唯一有动机杀5号的。我接手了皇帝的部分人手，查到一点东西。昨晚，死的NPC除了老太医，还有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是冷宫里的杂役。就算是突然消失了，短期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是狼人把他扔到了井里，结果第二天就被冷宫里的嬷嬷发现了。狼人杀这两个人，大概是因为他的行踪被两个人发现了。能在皇宫里来去自由，还没被侍卫发现，此人武功不凡，并且对皇宫比较熟悉。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并不多，鞍王，也就是6号恰好是其中一个。我建议，这局出6号。”
姜黎看了看四周，其实好人的票数不够了。
狼人完全可以绑票了，只要他们投对了人，把女巫给投出去，那他们就赢了。但如果投错了，那就面临着晚上可能有狼队友死于女巫的毒药之下的情况了。
【7号玩家请发言】
“9号，你的推测出错了。5号是我杀的。鞍王不知道5号是叛徒，是我先发现的，是我杀了他。我手里有皇宫的地图和巡防图，昨晚是我偷偷进宫，但没有得逞，还差点被发现了。昨晚4号也是我杀的，她死在宫外，也没有女巫救她，导致现在好人轮次不够，要么女巫只想把解药留给自己，要么女巫在宫里，没法把药传到宫外。我怀疑11号是女巫，我们今天出11号吧。”
6号有些直愣愣地看着7号，他知道，7号把所有的锅揽到自己身上，是为了保护他。
可是，狼人已经是必胜的情况了，应该是他站出来呼喊绑票。
投对了，狼队大获全胜，投错了，便会由他和2号承担这个后果，7号是一定能活下来的。
7号冲6号一笑，仿佛她只是在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若是6号没有进链子，他大可以无所畏惧地站出来，替女朋友挡毒。
但是现在，他的身上肩负着另一条人命，他侧过头，看向神色莫辨的沈别，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若是敢让姜黎和他一起死。沈别可能会迁怒7号。
7号绝对打不过沈别。
第一晚7号与沈别切磋的时候，他便看出来了，沈别刻意地隐藏实力，现在这个局势，能与沈别一战的，就只有6号。
这是一场死局。
6号的脸色煞白。
【6号玩家请发言】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桌前的酒杯上，他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7号不是狼人，5号是我杀的。4号也是我杀的。昨天，太医署里的那个老太医也是我杀的，我本来是要进去杀10号，但是他不在，我却被老太医看见了，所以我才杀了他，7号跳出来是为了帮我挡毒，他是好人，他不是狼人。”
他只能赌一把。
“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女巫来毒我吧。今晚，我的鞍王府门大开。我就坐在大厅里，等你来。”
大多数好人的脸上有些懵逼。
他们还没见过白天有人争着抢着说自己杀了人。好像是什么很光荣的事。
一般情况下，白天不就是一场甩锅大讨论吗？怎么他们还硬要扛锅呢？在场的谁看不出来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蠢货？
沈别攥紧了酒杯，盯着6号。他明白了6号的意图。
6号不蠢，他有点小聪明。他在逼沈别跳出来继续迷惑女巫视线。
如果他不出来替6号挡毒，姜黎很可能也会跟着他死。
姜黎没注意到沈别的神色，她只是盘算着若是再死一次，如何扭转局势。
沈别忍着怒意，缓缓放下酒杯。余光瞥见1号脸上诡异的笑容，他在笑什么？是在笑狼人要赢了，而他这个丘比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得比赛？
不，他是在看戏。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谁和谁是恋人身份，但他偏偏就是要拆散他们。若是运气不好，搞了个人狼恋，多出来一个第三方阵营，所有情侣都要反目，而他这个始作俑者，只需要在另一边看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他似乎把这个游戏当成了一场戏台。所有玩家都是他手中的一个小角色。他就站在戏台下面，看着所有人。
沈别突然想到一件事，从前他们进入游戏场地的时候，并不知道游戏场地的准确范围，所以他们是从出发开始就不一起了。
但1号却很清楚。停在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玩家走到游戏场地不会太远。若是再靠近一点点，他们就可能就要鬼打墙。
1号最特别的地方在于，他载客只要免罚卡而不是要真的钱。
1号到底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