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前一天傍晚。
姜黎和沈别决定回家看姜黎母亲。
但是他们忽略了沈别现在的身份已经换了，导致现在出现了极其尴尬的局面。
沈别如坐针毡地坐在沙发上，对面是姜黎母亲审视的目光。
在姜黎母亲的记忆里，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结果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亲密地挽着自己女儿开口就喊她妈，叫得非常顺口，并且在她面露疑惑之前，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你是阿黎的男朋友？”姜黎母亲问道。
沈别有些紧张地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是。妈……阿姨你好，我叫沈别，你叫我小沈就好。”
其实他早就经历过这种场面了，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了。再加上刚才那一尴尬的局面，他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阿黎怎么没跟我说起过你？”姜黎母亲问道。
姜黎一手掩面，感到非常不知所措。她现在尴尬地能抠出三室一厅。
救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现在不知道她妈脑子里的记忆是什么样的，所以不敢乱说话。
沈别轻咳了两声说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今日冒昧来访是因为阿黎说想您了，我就送她过来，顺便上来问声好，这些礼物是我和阿黎一起买给你。”
幸亏这次不是空手来的，沈别稍稍松了一口气。
姜黎母亲点点头，又问道：“那小沈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沈别如实说道：“我是律师。”
姜黎母亲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是律师，我家阿黎是医生。你们平时工作应该都挺忙的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沈别和姜黎对视一眼，姜黎连忙说道：“妈，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我们先吃饭吧，我都饿死了。”
姜黎母亲只好按下自己的好奇和疑惑，坐下来吃饭。
饭后，姜黎找机会和沈别一起去楼下倒垃圾。
姜黎问道：“我妈到时候要是问起来，我们怎么说？你的记忆里，我们怎么认识的？”
沈别无奈地说道：“哎，这次的重生记忆里，我和你并不认识。但不知道出了什么bug。我记得所有记忆。”
姜黎抿嘴，想了想，说道：“我们就说是朋友介绍的吧。”
“哪个朋友？这次我的记忆里，我们并没有共同好友。”沈别顿了顿，面色有些复杂，“其实是有一个。”
姜黎问道：“是谁？”
沈别道：“我和简由认识，并且知道他追过我们学校，医学院的一个女生也就是你，但是你拒绝了她。要不就说是他介绍的？”
姜黎迟疑了片刻说道：“我上大学那会儿，有什么事我都会和家里说。这件事情，我之前和我妈妈讲过，这好像不太合适……要不就说我们是在外面。拼桌玩狼人杀的时候碰见的？然后发现我们大学是校友？”
“也可以。”沈别点点头，决定就这么回答了。
没想到倒完垃圾回去之后，姜黎母亲并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随便问了一些沈别的工作，平时累不累，忙不忙？有没有注意吃饭，一些家常问题。
按照以往，沈别会住一晚，但现在他的身份是第一次和姜黎母亲见面的女婿，便先行告辞了。
姜黎则是留下来，接受母亲进一步的盘问。
姜黎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姜黎母亲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姜黎脑子飞快地运行，说道：“也就几个月前的事情吧。我们是碰巧撞见的，然后发现大学是校友，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后来就……”
姜黎母亲点点头道：“那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他家里知道你们谈恋爱了吗？”
姜黎解释道：“他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的。”
“幸好刚才没问，不然就尴尬了。”姜黎母亲松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问题，女儿最近的工作与生活。
突然，姜黎母亲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姐？唉，好，有时间的，你放心吧。”姜黎母亲将电话挂了，又转头对着姜黎解释，“是你姨母，她要去出差。让我帮忙接一下淼淼，照看一下。”
姜黎道：“今天是4月30号，明天就是五一了。淼淼还没回家吗？现在已经7点多了……”
“他有夜自习。大概9点左右结束。”姜黎母亲解释道。
姜黎点点头道：“那我等会儿去把她接回来吧。姨母要去出差的话，大概几天？如果时间长的话，就接到家里来吧。也好照看，她一个人在家，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接回来吧，自从他父亲走了，我感觉淼淼整个人都没以前活泼了。”姜黎母亲叹了口气。
“好。”
姜黎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出门了。到学校附近时，正好是放学时间。
她站在门口等了很久，久到等的人只有四五个了。
她走到保安室，问道：“你好，我能不能进去，直接接我家孩子出来？”
保安看了看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登记了再进去吧。”
“好，谢谢。”姜黎签完名字，就走向母亲说的淼淼所在的班级。
教室里灯亮着，但没有人，只有一只已经整理好的书包放在书桌上。这个书包似乎就是淼淼的。
那淼淼人去哪了呢？
姜黎转过身，走了两步，发现走廊尽头，那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会不会被老师叫去谈话了呢？她静悄悄地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办公室里的责骂声和哭泣声。
她急忙走上前，路过似的往办公室看了一眼，果然是陆淼淼站在那里被老师骂。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骂声和哭声戛然而止。
“老师，你好，我是陆淼淼的姐姐，我来接她回家的。请问她在学校里做了什么错事吗？”姜黎问道。
老师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上课不认真，就知道开小差。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你们少给孩子上网，天天就知道看那些明星八卦和营销号，跟着那些喷子，诋毁别人。”
姜黎微微皱眉，隐隐觉得老师的话术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说道：“老师，她如果上课走神，不认真，您可以提醒，但是我觉得在放学之后，把她留在办公室责骂半个多小时，不合适吧。”现在办公室里人少了。但刚才人来人往的，所有人都看着她这么被骂。她还在青春期，这对孩子的自尊心是有多大的打击啊？
老师打量了姜黎一眼，说道：“错了就要认错立正挨打。”
姜黎搂住陆淼淼，将她拦在怀里，还是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您该骂的骂了，该罚的也罚了，我可以带她走了吗？”姜黎说道。
“走吧。”老师转过身，拿起自己的包直接离开办公室，连灯都没有关。姜黎帮着关了灯，回到教室给陆淼淼拿了书包。
陆淼淼眼睛都是肿的，姜黎想到什么，说道：“淼淼，那个老师有没有打你？你把手伸出来，我看一下。”
陆淼淼摇摇头道：“他没有打我，只是站在那里骂了我半个多小时。”
陆淼淼伸出手，挽起袖子，确实没有被打的痕迹。
姜黎问道：“那是你们班主任？他平时都这样教导学生吗？”
陆淼淼低着头，说道：“不是，是我数学老师。她其实之前不是这样的，但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给我穿小鞋……”
姜黎皱起眉头，说道：“穿小鞋？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情？”
陆淼淼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最近有一个火起来的流量明星。我不太喜欢他……然后在空间上发表了一些，希望他糊的话。我没想到我的数学老师是他的铁粉，然后她为了这件事，特意在课堂上占用了五分钟时间，指责我，说我心思不在学习上，就知道看营销号造谣，不仅如此，她还在课堂上。将她的偶像大夸特夸了一番，但是她的偶像。被官媒批评过，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连我都懂得的道理她要装作看不见。”
姜黎一听，紧蹙眉头，这个剧情她见过，在徐卓粉丝身上发生过。
当年有个学校里的老师是徐卓粉丝，班里有个同学不喜欢徐卓，她就给人家穿小鞋，间接导致那个同学抑郁休学了。
姜黎蹲下，看着陆淼淼，轻轻抓住陆淼淼的肩膀，温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你妈妈吗？”
陆淼淼抿唇，眼泪在眼眶打转，略带哭腔地说道：“大概一个月前吧。我真的不想让妈妈为我担心。我马上就要升初三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奔波，已经很累了。”
事实上，她父亲去世后，母女俩心里到底是留下了一些隔阂。
再加上陆淼淼母亲工作很忙，两人沟通的时间又少。
“走吧，我带你回去。”姜黎站起来，牵起陆淼淼的手。
突然，她的手机响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