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聚华大饭店 夜 内
郭得友盯着王掌柜。
郭得友:你这指甲里的烟膏,哪里来的?
王掌柜:在这里混饭吃,手上难免有个不利索,沾上点脏东西,我哪记得是怎么来的。
郭得友:那你这身上的味道呢?
王掌柜:先生真会说笑,在烟管工作,哪有身上不沾烟味儿的?
郭得友:可不是么,其他伙计身上都有很明显的烟味儿,唯独你,烟味儿很淡,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
王掌柜眼神有一丝游移:是吗?什么香味?
郭得友闪开身子,让顾影过来。
郭得友:来,狗鼻子,你不是对脂粉气最熟悉吗,闻闻这是什么香味儿。
顾影凑近王掌柜,提着鼻子闻了闻。
顾影:香粉胭脂倒算是寻常,可这香皂,啧啧啧,讲究了。
郭得友:说来听听。
顾影:佳楠沉香松潘麝,珍珠玉屑玫瑰花。下血本儿啊。
郭得友:我这人闻不得烟味儿,各种盖味儿的方子,我师父都在我身上试过。用这些香料古法制成的香皂,能驱烟留香,宁神固元,香味清雅,不易察觉。
王掌柜:先生真是懂行,我跟您一样,特别不喜欢烟味儿,闻久了会恶心,所以每天得用这香皂。
郭得友:每天用?这么名贵的香料,就用来做一块香皂,寻常人家可用不起。
王掌柜:女人嘛,哪怕是不吃不喝,也舍得在这方面花钱,何况又是在这种地方工作。
准备偷吃餐盘里水果的顾影听到这话,默默把葡萄放了回去。
郭得友:我在烟馆里见过你们的账目明细,你猜,我在上面闻到了什么味道?
王掌柜有些迟疑。
顾影:佳楠沉香松潘麝,珍珠玉屑玫瑰花。
郭得友:在场的人里,只有你身上有这种香味,账目肯定都是机密资料,寻常伙计是接触不到的。还说你不是管事儿的王掌柜?
王掌柜略有慌乱:那又如何?这香皂虽然名贵,但也不是多么稀罕的物件。您说的顶多证明我跟王掌柜用的是同一种香皂,不能证明我进过那间密室,接触过那些账目啊。
郭得友:密室?什么密室?我刚才说密室了吗?账目明细是我们丁警探查封出来的时候,我随意瞟到的,我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密室。
王掌柜自知说漏了嘴,遗憾地低下了头。
郭得友狡猾地一笑,顾影一脸崇拜地看着郭得友。
丁卯吩咐手下警察:把她给我带走。
2。 聚华大饭店二楼包厢 夜 内
二楼包厢中,王美仁披着大衣,斜靠在椅子上休息。
王美仁突然清醒过来,有些神志不清,大叫起来。
王美仁:回去,我要回去!
小警察:王小姐,您现在不能走,您是重要的目击证人。
王美仁:我要回去!
王美仁有些癫狂,歇斯底里地往外跑。郭得友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王美仁。
把王美仁按到了椅子上坐下。
王美仁还在念叨:我要回去,送我回去。
郭得友突然拉过王美仁的手,王美仁有些惊讶。郭得友把大拇指按在王美仁左手手背的虎口处,轻轻按压。
郭得友:回去,回哪儿去啊?回房间不也就你一个人吗,这儿还有这么多警察,我们也都在,在这儿呆着,比你回去安全多了。
王美仁低头看了看郭得友手。
郭得友:这是合谷穴,疏肝理气,缓解紧张。平时闲下来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按一按。
王美仁渐渐平静下来。
郭得友:我还知道一个穴位,能让人心情好一点。要不要试一下?
王美仁点点头。
郭得友:就在鼻尖上,来,像这样。
郭得友把食指放在鼻尖上,王美仁也跟着做。然后郭得友把手指往上一顶,做了一个鬼脸。王美仁笑了。
郭得友: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郭得友看了看楼下,黄一索的尸体还躺在台上。王美仁也像转头去看,郭得友赶紧把她的肩膀转了过来,看着王美仁。
郭得友:一会儿警察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理他们。但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我说。不着急,什么时候都可以。
王美仁陷入沉思。
3。龙王庙丁卯房间 夜 内
顾影在丁卯的床上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有两个纸人正注视着她。
两个纸人开始说话,一个是郭得友的声音,一个是丁卯的声音。
丁卯: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郭得友: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瞎大奶奶嫁给瞎老头,老两口过了多半辈儿,谁也没瞧见谁。
丁卯: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郭得友: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突然一杯水泼到顾影的脸上,顾影醒了过来。
两个纸人变成了郭得友和丁卯,郭得友手里握着一个空茶杯。
丁卯:你干嘛!
郭得友:这不就醒了吗,费那么大劲干嘛。
顾影舔了舔嘴唇:隔夜了。
郭得友:什么?
顾影:你用隔夜茶泼我!
顾影一下子坐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郭得友。
郭得友:我救了你啊,我把你叫醒了。
丁卯:她有可能是脑出血,或者是脑组织损伤造成的昏迷,你这样强行唤醒,是有可能变成植物人的。
郭得友:什么人?
丁卯:就是瘫了,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得养她一辈子了。
顾影一下子有些羞涩:好啊。
郭得友:丁会长,话不能说这么绝,你这是在咒我你知道吗?
顾影推了一把郭得友,郭得友差点没站住。
顾影:人抓到了吗?
郭得友:什么人?
顾影:聚华大饭店舞台上面的人啊。
丁卯:还有别人?
顾影:我记得我跑上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光头胖子,他冲我撒了一把香粉,之后我就不记得了。但是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个印象,看到这个光头胖子,提着一个皮箱子走了。
郭得友:光头胖子?你是发癔症了吧?
丁卯: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
顾影:你们不相信我?
丁卯和郭得友同时说话。
丁卯:没有没有。
郭得友:是的。
郭得友和丁卯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影:这么大个人你们都没看见?大胖子啊,光头胖子!是那个人杀了黄一索,我们一定要抓到他,他跟魔古道一定有关系!
丁卯:好了好了,先躺下吧,你昏迷了四个小时,应该多休息。
顾影跳了起来。
顾影:休什么息,快去抓人啊。
郭得友:行啊,你都躺了四个小时了,你去抓人吧,我休息休息。
说罢郭得友躺了下来,顾影气节,转身离开。
丁卯瞥了郭得友一眼,也走开了。
4。警局 日 内
付队长盯着铜制雕塑欣赏,丁卯站在他身后,有些沉不住气。
丁卯:顾影说她当时就在舞台上面,看到了一个光头胖子,所以说现场还有被我们漏掉的可疑人员
付队长:光头胖子?
丁卯:对,拎着个皮箱。
付队长:男的女的?多大年龄?身高多少?长什么样子?
丁卯:她刚看到就被弄晕了,所以不太清楚这些细节。
付队长:她那仙姑老娘还说能看见王母娘娘呢。我不能因为神棍的一句话,就浪费警力去调查毫无苗头的东西吧?
丁卯:那顾影总不可能在后台自己把自己弄晕吧?
付队长:丁会长,天津江湖里这些个变戏法的、算命的、请神弄鬼的,都是下九流的骗人把戏,就爱出个什么幺蛾子。那什么黄家的当家人,出了名的不是东西。关起门来讲,这次黄一索把自己玩死,那都是活该。昨天要不是大明星办的晚宴,得显得重视,我都不愿意出警。
丁卯:人人生而平等,人命就是人命,不分三六九等,出了人命,案情有疑点,就要查到底。
付队长敷衍:丁大警探,这案子你要是想查,那就去查,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咱们警察局肯定也不会不管。
丁卯生气:好,有付队长这句话,我一定会查个清楚的。
丁卯起身离开房间。
5。黄府大院 日 外
黄家正在准备黄一索的葬礼,黄家大院里都是众多亲友与花圈纸扎。
郭得友穿着一身信马的衣服,假装招呼着迎来送往,混进黄府。
郭得友:里边请,里边请。
两个黄府的下人在一边窃窃私语。郭得友听着,慢慢凑过来
黄府甲:攒这么多家产有啥用,还没享受呢,人没了。
黄府乙:这还叫没享受?天天不是酒肆就是青楼,我要是能跟他一样,死了也值。
黄府甲:这人吃多少饭,享多少福都是有数的,你都给用掉了,那老天还不得提前收你。
郭得友:你俩别瞎说,人多嘴杂,隔墙有耳。
黄府甲:人都走了,还怕什么?
黄府乙:这黄府上上下下,心里都明白。黄老夫人不管,我们也是闲操心。
黄府甲(对郭得友):哎,你个信马跑这儿来干嘛?门口招呼客人去啊。
郭得友:哎哎,这就去。
郭得友离开,两人疑惑。
6。黄府灵堂 昏 内
郭得友溜入灵堂,仔细检查,灵堂里一个人都没有。
郭得友看见黄一索的尸体在棺材里躺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根事先准备好的卷烟,准备凑到蜡烛上点烟,然后辨冤。这时棺材另一边伸出两个头。
顾影:你怎么在这儿?
郭得友吓一大跳,原来是顾影与丁卯。
顾影:瞧你吓得那怂样。
郭得友:你们来干嘛?
丁卯:你来干嘛?
郭得友:你干嘛我就干嘛。
丁卯:你也觉得黄家有问题?
郭得友:当然有问题。
黄老夫人 OS:几位,我黄家有什么问题,不妨说来听听啊。
顾影大叫一声,一下跳起来躲到郭得友身后。
郭得友:瞧你吓得那怂样。
郭得友和丁卯转过身来,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老太太一个青年,正是黄老夫人和黄玉。还有一众家丁围了过来,把三人包围。
黄老夫人:几位有何贵干?
郭得友抱拳行礼:那就不绕弯了,在下郭得友,五河捞尸队队长。这位是漕运商会的丁少爷。这是河巫张神婆的女儿,顾影。
黄老夫人:你就是小河神?
黄玉:擅闯黄家灵堂,什么居心?
郭得友:其实,我们是想来查案的。
黄老夫人:查什么案?
郭得友:我们怀疑府上掌门人黄一索,是被人杀害的。
黄玉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抬眼看着郭得友。
黄老夫人挥了挥手,下人们都退下了。
黄老夫人不紧不慢:捞尸队,都开始管起警察的事了?
郭得友:丁少爷是我师弟,警局特别警探,他来查案,光明正大吧。
丁卯:夫人,我觉得黄掌门的死,有很多疑点。
郭得友:黄大师在江湖上,有什么仇人吗?
黄玉:我早就说过,我哥不会失手,他一定是被人陷害。
黄老夫人呵斥:玉儿!
黄玉收声,不敢多言。
黄老夫人:不管三位是何来意,即便是秉公查案,进我黄家灵堂,至少也要知会一声吧?
郭得友:这个是我们莽撞了。不想打扰黄家办白事,但这案子又实在蹊跷,所以我们就想私自查探一下,实在是冒昧了。
黄老夫人:不知道三位在这灵堂里,能找出什么线索?
丁卯吞吞吐吐:我们……我们是想看看黄大师的尸体情况,验证一下之前的判断。
现在线索还不是很充分,没法最终确定……不过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
黄老夫人:丁警官,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警局现在没有掌握任何明确的证据。不然几位也不会偷偷摸摸来查看我儿子的尸首。小儿学艺未精出了意外,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这尸首,不容人随意折辱。几位,请吧。
黄老太太做了个送客的姿势。三人对视了一下,只好离开。
郭得友:打扰了。
7。街道 夜 外
三人离开黄府,走在大街上。顾影和丁卯都看着郭得友。
顾影:不是不相信我说的么?
郭得友不回应。
顾影:跑到人家来验尸干嘛?还扮成信马,就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能不被人家发现吗。
丁卯凑了上来。
丁卯:你查到什么了?是黄家有问题吗?
郭得友依旧不说话。
丁卯:问你话呢,为什么背着我们查案?
郭得友:还用问吗?你查案查得连肚子都被人家剖开了,还要让我继续带着你这个累赘一起查吗?
顾影:郭老二,你说话注意点好吗。
郭得友:少插嘴,撞见凶手连样子都没看清,还能被弄晕过去,不是身手了得吗?不是神调一门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吗?
顾影:嫌我碍事儿是吧,行,走!
顾影拉起丁卯转身便走。
丁卯:郭得友,我跟你说……
丁卯还想跟郭得友理论两句,被顾影一把拉走。郭得友转身离开。
8。报社走廊 日 内
报社中,肖兰兰与助理走在走廊上,助理拿着一份稿纸,肖兰兰给助理安排任务。
肖兰兰:这句话啰嗦了,删掉。
两人路过社长办公室。
肖兰兰看到黄玉与社长在办公室里聊着什么。肖兰兰走神。
助理:兰兰姐?你接着说。
肖兰兰回过神来:啊,你先放我桌上,改好了我叫你。
助理:知道了,兰兰姐。
助理疑惑的看了看肖兰兰,转身离开。
9。社长办公室 日 内
报社社长:你就这么确定,这战书登报之后,会有凶手找上门来?
黄玉:江湖人争的就是刀头舔血这一口气,他一定会来找我。
报社社长:所谓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就算是江湖中人,既然干得出暗中算计黄大师这种事,怎么会光明正大地来找你分胜负。
黄玉:你就当是登了一则广告,挣钱的买卖,别管这么多了。
报社社长:黄二少稍安勿躁。
黄玉示意报社社长说下去。
报社社长:人命关天,就算没有钱,我也愿意为黄家出份力。不过既然都选择了要登报,而且目的是逼出凶手。那么不妨冒一点小小的风险,不知道黄二少愿不愿意尝试?
黄玉:社长请直说。
报社社长:不如让我们津报为这件事专门做一个专栏,如果凶手不在期限内现身,黄二少每天揭露一些江湖秘密,如果凶手真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中人,他一定会来。
黄玉:社长指的江湖秘密……
报社社长:江湖黑话,春典切口,内外八门的隐情等等。
黄玉:这是江湖大忌,社长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报社社长:因为他一个人不肯现身,搅动了整个江湖,就算他再耐得住性子,其他门派也会帮你把他揪出来。
黄玉:只怕其他门派先要找我的麻烦吧。
报社社长:彩门名家遭人暗算,死因离奇。黄二少为兄报仇,堂堂正正,于理也许有些偏激,于情,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更何况这江湖春典也不是哪家的一家之秘。谁会为了大家的东西,主动来跟黄家结仇?
黄玉阴险一笑:社长这么做,怕是为了报纸的销量吧?
报社社长:共赢互惠,各取所需。二少要是指望那些警察,是不可能的。
黄玉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10。报社走廊 日 内
肖兰兰听到了全部谈话,赶紧离开。
11。魏家楼密室 夜 内
连化青摆弄着屋内的陈设,肖三看起来满怀心事。
肖三:你看起来倒是很悠闲。
连化青:想坐多高的椅子,就得耐多大的性子。
肖三:我只是想快点找到圣童。肖秘书长这条路我可以再想办法,兴许有机会尽早把传经人弄出来。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朋友,进展得怎么样了。
连化清:宇宙由太极开始,太极动而生电子,电子凝而成元素,元素合而成物质, 物质聚而成地球。一步一步来,我的时间比你宝贵多了。
肖三不悦:我也没有时间跟你耗,你知道我每天要承担多少风险吗?
连化青: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过程确实让人急躁,但过程是比结果更刺激的事情。
肖三无奈:看得到结果的过程才刺激,不然就是煎熬。我会尽全力帮你帮你把传经人弄出来,这个传经人也最好真的可以帮你把圣童找到。然后兑现你的承诺。
连化青:你真的要把我们的关系理解成互相利用这么浅薄吗?你不觉得,你是在制定一种关乎物种生存和淘汰的优化方案吗?
肖三:前提是我必须能够确定,我处在生存之内,淘汰之外的位置。
连化清:我最讨厌跟无趣的人打交道,让我发现你很无趣,是件危险的事情。
肖三看着连化清,没有说话。
12。龙王庙门口 日 外
郭得友回到龙王庙,见门口坐着一个穿西服的人。
信使看到郭得友走近,站起身来。
信使:您好,请问是郭师父吗?
郭得友:哪个郭师父?
信使:小郭师父。
郭得友:怎么了?
信使递给郭得友一个信封。
信使:王美仁小姐给您的,托我一定交到您手上。
信使离开。郭得友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明日中午,聚华大饭店雅座恭候郭先生赏脸。便饭一顿,聊表谢意。
王美仁。
13。聚华大饭店包厢 日 内
郭得友与王美仁坐在饭店包厢中,桌上摆着酒菜。
王美仁:也不知道郭先生爱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些,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郭得友看着面前的牛排,并没有吃。
郭得友:嗯,挺好,看着就挺好。
王美仁:光看着就能看饱吗?
郭得友看着刀叉,有些面露难色。
郭得友:那个,有筷子吗?
王美仁笑了,面向屋外。
王美仁:给我一双筷子。
郭得友有些难为情,看王美仁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郭得友:别光劝我,你也吃啊。
王美仁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郭得友:还没休息过来?
王美仁:一直都睡不着,总能想起来那天的情景。
郭得友:那,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王美仁:没关系。(停顿)黄大师,是被绳子勒住脖子,窒息而死的对吗?就像,上吊自尽那样。
郭得友:为什么问这个?你当时不就在现场吗?
王美仁:但我看到的,不是那样……
14。闪回 聚华大饭店舞台 夜 内
王美仁幻境,黄一索的人头被系在绳索上,垂吊下来,看着王美仁露出诡异的微笑。王美仁惊恐万分。
15。聚华大饭店包厢 日 内
郭得友:只有人头?
王美仁:对,没有身体。
郭得友:会不会是你受到了惊吓……
王美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当时很清醒,之前也没有喝酒,我也非常确定,不是惊吓过度产生的幻觉。现在我还坚持坐在这里,还敢看着那个舞台,就说明我没事。可我当时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真实了,一点都不像是幻觉。
侍者走了进来,把筷子放在王美仁面前。郭得友想起了顾影昏迷的状态。
郭得友拿过筷子,放在手里,一手一支。
郭得友:外国的魔术我不懂,但咱们的戏法我还略知一二。(举起一支筷子)硬功夫手法自然是少不了,加上障眼的吆喝,还有做过手脚的家伙事儿,基本上能把一般人唬住了。但要是想要再让人看点新鲜的,那就得用点稀奇的玩意儿了(又举起另一支)。
王美仁:什么?
郭得友:幻术。
郭得友手一抖,手上的筷子,变成了刀叉,王美仁惊讶。
王美仁:幻术?
郭得友:只有江湖上彩门的幻术才能让人看到这么真实的幻觉,一般是需要配合药物才能施展。王小姐,江湖险恶,世道混乱,眼见可不一定为实。
郭得友说罢一抖手,手里的刀叉又变成了筷子,郭得友夹了一口牛排旁边的配菜吃。
郭得友:不过等戏法变完,幻术也就失效了,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伤害,所以王小姐大可不必担心。
王美仁:郭先生的意思是,黄大师在变戏法的时候,对我施展了幻术?
郭得友: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看黄一索那天耍的基本上也就是西洋魔术那一套,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彩门绝活儿,内行人一眼就能看穿。这种级别的戏法,犯不上使用幻术。所以,应该另有其人。
王美仁:谁?
郭得友:杀害黄一索的凶手。
王美仁:黄大师,是被谋杀的?
郭得友:基本可以肯定,不过还需要再推敲。王小姐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不会有问题的。
王美仁:我当然相信小河神的能力,那天还要感谢郭先生及时赶到。
郭得友:客气什么,泼了你一脸的酒,我还得跟你道歉。
王美仁:不瞒你说,从那天起,我对这种酒倒是多了一分偏好。今天特意备了一点,请郭先生尝尝。
王美仁端起酒瓶,想给郭得友倒上,郭得友伸手阻挡。
郭得友:不好意思,不会喝酒,还是我给王小姐倒上吧。
郭得友接过酒瓶,给王美仁倒上。王美仁莞尔一笑,坐下掏出香烟,递给郭得友。
郭得友:这个,我也不会。
王美仁诧异:小河神烟酒不沾,靠什么行走江湖的?
郭得友笑言:惭愧,身体不好,臭毛病太多,要不然早就混到大富大贵了。
王美仁自己点上一支烟。
王美仁:也好,那郭先生就多吃点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郭得友想了想:其实,你要是真想谢我,还有一个办法。
王美仁疑惑地看着郭得友。
16。龙王庙内院 日 外
郭得友溜溜达达走进龙王庙,还没进屋,铁牛跟了进来,用报纸包着一份炸糕走进内院。
铁牛:郭爷,刚炸得的,来一块儿,趁热乎。
郭得友:哎呀,刚吃了牛扒和鳕鱼,有点吃不动了。
铁牛:您又上哪儿过嘴瘾去了?也不想着让我们沾沾光。我这买块儿炸糕还惦记着给您送过来。
郭得友:是是是,你有心。(郭得友接过炸糕)就当是饭后甜点吧。
郭得友打开炸糕,注意到了报纸上的内容。一着急,把炸糕扔在了地上,捧起报纸仔细观瞧。
铁牛:哎!郭爷,您这什么意思啊,不地道了啊。
郭得友表情担忧。
17。漕运商会餐厅 日 内
漕运商会餐厅中,顾影与丁卯在吃饭,餐座上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还有半只烧鸡,另外半只烧鸡的骨头堆在桌子上。
顾影大口吃饭生闷气,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硕大的鸡腿。丁卯早已吃饱,惊奇的看着顾影。
丁卯:没人跟你抢。
顾影突然停住了咀嚼,似乎想到了什么。丁卯愣愣地看着她。
顾影开始捶打胸口,原来是噎住了,丁卯赶紧将水杯推给他。
丁卯:顺顺。
顾影举起水杯大口的喝水,硬生生把喉头噎住的食物咽了下去。
顾影:我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给郭得友看看,真不把豆包当干粮了。哎,你得帮我啊。
丁卯无奈:好好好,你慢点吃。
顾影又大口吃起来,一旁的电话响起,丁卯接起电话。
18。报社 日 内
肖兰兰低声对着电话说。
肖兰兰:黄玉跟报社合作的事,现在报纸已经加印出来,事情可能很难收场了。
19。漕运商会餐厅 日 内
丁卯面色沉重,挂掉电话。
顾影:怎么了?
丁卯:黄家二少爷,登报约战凶手,如果凶手不现身,定期透露江湖秘密。
顾影满不在乎地大口吃着鸡腿。
顾影:透露什么啊?你先给我透露下。
丁卯:什么春典暗语,黑话切口之类的。
丁卯话还没说话,顾影已经惊讶的扔掉鸡腿站了起来。
顾影:找死吧这是!本来就有人想对他们家不利,他哥刚死,再这么一搅和,黄家就完了,这黄玉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丁卯:我得正式去黄府拜会一下。
顾影:我也去!等我吃完这口啊。
顾影拼命吃完鸡腿。
20。黄家大院 日 外
郭得友赶到黄家大院门口。
黄府管家迎出来:小河神。
郭得友气急败坏:你们家二少爷呢?
21。黄玉房门外 日 外
郭得友来到黄玉门外,刚想敲门,听到里面有动静。
郭得友透过窗缝,看到里面有个胖子在跟黄玉交战。
黄玉受了伤,缓缓坐倒。郭得友想要伺机制服胖子。
胖子发现郭得友,转身就跑。郭得友几步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胖子,丁卯和顾影迎面冲了过来。顾影二话不说,一脚向胖子踢去。
胖子异乎寻常的灵活,躲开顾影的同时一把拉住丁卯手腕。丁卯不防备被胖子拉倒在地,顾影急忙去扶他,结果又绊倒了从后面冲过来的郭得友。
胖子逃脱,三人都没有看清刺客的长相。
郭得友:你们在干什么!
顾影和丁卯从地上爬起来。
顾影:差一点我就抓到了!
郭得友:你俩跟他一伙的吧?我都已经抓着他了。
丁卯:以你刚才跟他之间的距离,你是不可能抓得住他的。
顾影:就是,你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能抓住谁?
郭得友:怪我喽?
三人忽然反应过来黄玉还在一旁,转头发现黄玉靠在墙角。三人走了过来查看黄玉伤势,黄玉已经晕过去了。
黄老夫人带着两名手下赶到。
黄老夫人:玉儿!快,快叫大夫!
郭得友:夫人,黄二少追凶心切可以理解,但登报下战书实在是欠考虑,我们也是担心二少这样会惹来麻烦,才特地过来劝阻,没想到还真让我们撞上了。
黄老夫人:谢谢三位好意。
丁卯:黄夫人,您现在还觉得,黄大师的死是一场意外么?
黄老夫人抬眼看着丁卯。
丁卯:有人已经盯上了黄家,黄家在明,凶手在暗,非常不利。我想检查一下黄少爷的遗体,尽早抓到真凶,还黄家一个太平。
黄老夫人看着丁卯,半晌没说话。
22。灵堂 日 内
灵堂中,黄老夫人与下人站在一旁,顾影郭得友围在棺材边,丁卯检查着黄一索的尸体。郭得友想要靠近,丁卯瞪了他一眼。
丁卯:对不起,警察办案,无关人员请站远一点。
郭得友无奈,退开两步。
丁卯: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挣扎痕迹。
丁卯查看了他的头部,摸了摸他的颈部与喉结。
丁卯:没有外部打击,确实是窒息而死。
丁卯查看了他脖子上的勒痕。
丁卯:从勒痕来看,这个绳结,应该是黄一索自己绑上去的。
郭得友:你怎么能确定?
丁卯:如果是别人绑的,方向应该相反。
郭得友:如果凶手是左撇子,那打结的方向跟自己系上是一样的。
丁卯:若是有人行凶,黄一索也不会一点挣扎痕迹都没有。
郭得友:因为被绑前他已经晕了过去。
丁卯:我刚说了,没有外部打击痕迹。
郭得友:你忘了顾影怎么昏迷的?黄一索完全有可能被凶手下了迷药,再绑好绳结。
丁卯和顾影都被点醒,细细思索。黄老夫人忽然说话。
黄老夫人:等等,左撇子?
丁卯:怎么了?
黄老夫人:你们之前说,刺伤玉儿的,是一个光头胖子?
丁卯:没错。
郭得友:我们都看到了。
顾影:我在聚华大饭店也看到了。
黄老夫人:你被他用迷药迷晕?
顾影:很有可能。
郭得友:不是有可能,一定是。
黄老夫人:吴老显。
郭得友等三人一下凑了过来。
郭得友:谁?
黄老夫人:我门下弟子,当年因为偷学药术而被逐出师门。
丁卯:现在人呢?
黄老夫人: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
黄玉虚弱着来到灵堂,黄母发现,急忙走过去搀扶。
黄老夫人:你过来干什么?
黄玉:听说几位在调查凶手,有没有黄玉能帮得上忙的?
黄老夫人:帮什么忙,快给我回去休息。
黄玉:娘,凶手没有找到,我躺不安稳。
黄玉面色严肃地看着黄老夫人,黄老夫人说不出话。
黄玉:我想单独跟三位聊聊?毕竟我跟凶手有过直接接触,说不定能提供一些线索,帮助丁警官破案。
丁卯: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
黄老夫人想了想:玉儿身体不适,就长话短说吧。
丁卯:您放心,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黄老夫人转身离开,郭得友抱拳。
黄玉:三位恩公,黄玉给三位行礼了。
黄玉说着就要拜下去,郭得友和丁卯赶紧扶住他。
郭得友:黄二少客气了,不必如此。
黄玉:三位不仅救了我,还帮我家彻查此事,江湖相助,足见高义。
顾影笑着:应该的,应该的。
黄玉沉吟:不过此事毕竟还是我黄门家事,愚兄死得也不算光彩,还希望三位不要过多干预。况且尸骨未寒,就在这灵堂之上商议查案拿贼,恍若无事。我黄玉心中,实在是难受。
黄玉说着,似乎要掉下泪来。
顾影:哎你别哭啊,大老爷们儿一个。
郭得友顶了顶顾影,顾影收声。
黄玉:不如等愚兄过了尾七,办完白事,黄玉身体也应该痊愈了。我们再约个时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事情的原委?
三人对视了一下,也不好拒绝。
郭得友:如果黄二少实在不愿多提,我们自然不会勉强。
黄玉走到灵位前,拿起三支香,递给郭得友三人。
黄玉:三位离开之前,给愚兄上柱香吧。死者为大,也是个心意。
三人互相看看,接过香来点燃。
23。漕运商会办公室 夜 内
丁卯摆弄着地球仪,鱼四进屋。
鱼四:听说少爷在找人?
丁卯:是啊。
鱼四:怎么不吩咐一下?让下面人撒开了去找。
丁卯:我要找的这种人,不能打草惊蛇,得用江湖办法。
鱼四:那就让小河神帮忙好了,这种江湖消息他最灵通。会长是不是应该多把精力放在商会上。
丁卯:这江湖上的事,难道离了他郭得友我就不行了吗?
这时一个下人领着顾影突然出现。
顾影:嘴勤能问出金马驹来,我已经打探到了,这个吴老显怪得很,自己住在城郊的草甸里,种花种草,很少在城里露面。
丁卯一脸笑意。
24。鬼市帐篷 夜 内
盗墓头领穿着阴兵的服装,小弟正在帮他往脸上缠绷带。
盗墓头领:住西边城郊的人对他应该都有印象,他那个样子实在是太扎眼了,见一面就不会忘。
郭得友:光头胖子?
盗墓头领:对啊,比我还胖。
郭得友:比你还胖?
盗墓头领:怎么了?
郭得友:没事。
盗墓头领:据说他学艺的时候挺用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逐出师门了,后来在城郊卖过一段时间药糖,人就开始有点神叨了,从来不吆喝,你爱买不买,你说生意能好得了吗?而且他卖的药糖,跟别人的还不一样。
郭得友:怎么不一样?
盗墓头领:先不说味儿怎么样,好多人吃完以后啊,都说会做噩梦。还有的小孩儿吃了,夜里发癔症,爬起来瞎跑,叫都叫不醒。
郭得友:后来呢?
盗墓头领:后来就没人敢买他的药糖了,吃不饱饭,这人也就没在城郊住着了。
郭得友:那他去哪儿了?
盗墓头领:我怎么知道。
郭得友:嘿,我不就是来问你的吗?
盗墓头领:我也想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啊。
郭得友:我给你钱了啊。
盗墓头领:你是不是来跟我打听吴老显这个人的?
郭得友:是啊。
盗墓头领:我刚才说了半天,说的是不是吴老显?
郭得友:是啊。
盗墓头领:那你这钱花得就不冤枉啊。
郭得友:我是问你吴老显现在在哪儿,不是问你他过去是干嘛的。
盗墓头领:那你不早说。
盗墓小弟突然说话了。
盗墓小弟:银钩河上游有片芦苇地,我姨父在那儿养虾,前些日子碰上过他。说是自己在那儿开了块儿地,也不知道种的什么,比以前更神叨了。还是那个样儿,特扎眼,看一眼就不会忘。
郭得友起身指着盗墓头领朝小弟喊了一句。
郭得友:管他要钱。
郭得友转身跑走。
25。魏家楼密室 日 内(此场删除)
连华清站在密室中,肖三来到。
肖三:郭得友他们好像已经查到线索了。
连化清: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26。黄玉房间外院子 日 外
清晨,黄夫人来到黄玉房间,发现门大开着,有些疑惑,走了进去。
27。黄玉房间 日 内
黄夫人进屋,发现屋内一片狼藉,窗户的锁被从外面破坏。黄夫人大惊。
28。黄玉房间 日 内
黄玉房间中,付队长带着警员勘察现场,黄老夫人与几名下人在门边看着。
付队长先是查看了黄玉的床与地上被推倒的桌子,做思索状态自言自语。
付队长:被子凌乱,床单褶皱。当时黄二少应该是在床上休息。
虾摸海用笔记着,付队长又对他说。
付队长:注意是休息,别写睡觉。然后犯人突然闯入,惊醒了黄二少,二人在这个位置缠斗起来。(转头对黄老夫人)您看这桌子倒下的位置,面儿在外,腿儿冲里,这是黄二少为了阻挡凶手推倒的,可以看出打斗非常激烈。
付队长渡步到门前,继续推理。
付队长:可惜,犯人过于歹毒,再加上黄二少本来就有伤在身,施展不开他那超群的武艺,还是被犯人由这扇门掳走。大家一定会问,犯人是如何进来的呢?他是从这扇门进来的么?回答是不,不是的。且看这门栓,完好无损。这时候你可能会惊讶了,难不成,难不成是黄二少自己把门打开的?犯人跟黄二少认识,所以放松了警惕?非也!
付队长一指窗户,众人一惊。
付队长:窗栓破坏,所以窗户是被人从外面反向强行推开。犯人从窗户闯入,黄二少惊醒,两人搏斗,黄二少败阵,犯人把黄二少从大门带走。推理完毕。
付队长在描述的时候,虾摸海和大晕头把整个犯案过程都演示了一遍,然后气喘吁吁地鼓着掌回来。
付队长:短短一会我就把案子查了个七七八八,过不了多久,一定能把犯人抓到,救出黄二少,请黄老夫人放心。
黄老夫人:付队长,之前小河神跟丁警探已经来过,他们推断出是黄门逆徒吴老显杀害了我大儿,打伤了我小儿。这次,肯定也是他绑走了我家玉儿。
付队长:这两个不要紧的。(付队长口风一转)没错!其实我自己也早有怀疑,这个吴什么显有重大嫌疑。现在时机正好,我正要展开抓捕这个什么老显的计划。
黄夫人放心,我一定将这个吴老什么绳之以法!
黄老夫人:我跟你一起去。
付队长:黄老夫人,犯人凶险……
黄老夫人:彩门的江湖手段,怕是付队长也不太了解。这吴老显曾经是我黄家门徒,我不能眼看着两个儿子都毁在他手上。
付队长想了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