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瞻一本正经的搁那儿胡说八道。
“我以前是嫉妒你，谁让你脑子好使，哪哪都比我强。”
“后来小叔要过继你，我当时也是急了，你想啊，有你在前边杵着，宋家以后还有我啥事啊。”
“我可不想跟爸似的，走外边还得打着自己弟弟的旗号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这些话说得倒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宋高瞻：“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说假话，谁让以前我就是这么想的，对你下手我也不后悔。”
“有你在前边挡着，我要是不争取一把，这辈子都不能甘心。”
宋远瞩嗤笑，要是换了不知内情的人在这儿，听到宋高瞻这么说。
怕还要以为这是个有多‘上进’的。
宋远瞩：“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争取一把？呵，你要是明着争取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背地里使阴招，你管这叫争取？说得冠冕堂皇的，听着都可笑。”
刚给自己遮上遮羞布，还不等美化几句呢，就被对方这么毫不留情的给扯了下来。
宋高瞻表情难看。
强忍着没翻脸，他挤出抹笑：“嗐，过去的事儿我也不提了，远瞩，我今天找你其实就是想说。”
“以前咱俩斗得再狠，那是我们哥俩的内斗。”
“可现在小婶怀孕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最后桃子让个奶娃娃摘了。”
“你想想，你就甘心？”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老天爷都帮你，我‘争取’完也没给你拉下马。”
“可你不一样啊，你现在已经是小叔的养子了，以后由你来当继承人这事名正言顺。”
“本来一点波折都没有，现在却偏偏多出来个比你更名正言顺的，远瞩，你是聪明人……”
话里话外全在上眼药，无不是在诱哄他向那个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宋远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很短促的笑。
可这一声笑，传进宋高瞻的耳里，却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他停下撺掇，强笑着问道：“远瞩，你笑啥呢？”
“我笑你说的话挺有意思，假如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说，我们之前内斗得特别激烈？”
“你说你和我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宋远瞩指了指宋高瞻，又指了指自己：“你，和我？”
诡异的停顿。
成倍的嘲讽。
宋远瞩摇头失笑：“你也配？”
这话也敢腆个脸说？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起身，朝着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看了的宋高瞻做了个‘请你滚蛋’的手势。
“宋高瞻，我是在装傻，我不是真傻了，所以别再到我面前犯蠢。”
“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你支的招，让你来我这儿挑拨离间。”
“不过除了大伯应该也没别人了，他自来会躲在别人后头拿人当枪使。”
“坏事都是别人做的，他全不知情，全然无辜，活成他这样其实也挺不容易，将近五十岁的‘一张白纸’。”
这也就是宋自广不在这，宋自广要是在这儿，听到自己小儿子不仅管自己叫大伯。
还这么挖苦自己。
估摸着气得血压都得上来。
宋远瞩：“你也别跟我瞪眼睛，宋高瞻，脑子不好使就少动脑子。”
“省得贻笑大方。”
“我养母怀孕了挡的从来都不是我的路，我的路在我的脑子里，从来都不在我养父的手里。”
“只有像你和大伯这样的废物，你没听错，就是废物，靠自己一事无成，才只会惦记别人手里那点东西。”
“所以别再以为我和你是一路人，我宋远瞩再不济也不会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为眼中钉。”
也不嫌掉价。
他神情冷淡，说出来的话却锋利如刀。
“再者，凭你和大伯的脑子也敢算计到我的头上？这件事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他装了太久的傻子，这俩蠢货父子就以为他提不动刀了？
宋远瞩：“算盘打得挺响，口口声声都是为我考虑。”
“说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我当继承人就是名正言顺。”
“那按照你们的思路，等我把这个孩子弄没之后，我让养父母冷了心，我个‘傻子’被送出家门。”
“到了那时，宋家第三代只剩你一人，那你接替成继承人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了？”
“行啊，利用我给自己铺上路了。”
他是有多傻，才会被宋高瞻忽悠两句，就认为只要那个孩子消失，他就会获利。
“宋高瞻，想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也不看看自己的脑子配不配当那个渔翁……”
遮羞布顷刻间被撕得稀巴烂。
宋高瞻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抡起拳头就要往宋远瞩脑袋上招呼。
却不料宋远瞩早有防备，他现在打人也算打出经验了。
知道‘沙包’哪里最薄弱。
……
半小时后。
罗如霞正在楼下吃水果，猝不及防就听身后脚步声急促。
不等回头，就听宋高瞻杀猪一样的惨叫响彻整个宋家小楼。
宋高瞻：“爷、奶！宋远瞩打我！”
……
宋自强和沈锦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在那儿咧个大嘴嚎。
挺大个人了，这种哭法沈锦只在村里八岁以下的小娃子身上见过。
那大嘴咧的，伸个拳头过去都能怼着嗓子眼。
宋自强皱眉：“怎么回事？闹什么？”
那边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看了小儿子一眼，然后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
宋老爷子：“还不是远瞩，人傻了仇记得倒是挺牢，看见高瞻就打，这都第几次了。”
“要我说实在不行就送医院去吧，这么放任着在家里终究不是一回事。”
尤其家里有个爱打人的傻子，没看这段时间上门的人都少了嘛。
谁知道傻子傻成啥样了，会不会杀人。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沈锦都不敢相信这样凉薄的话是出自宋老爷子之口。
那可是宋远瞩啊。
是曾经最让他骄傲，最看重的孙子啊。
就因为傻了，像老宋说的，没有价值了，就能被放弃成这样？
还说要送医院，想也知道老爷子指的是精神病院。
想到那个风光霁月的宋远瞩，曾经以扛起宋家为己任的宋远瞩，沈锦莫名就有些心疼。
宋家真的不值得。
对面老爷子说完俩孙子的事儿，转眼就看到了沈锦。
“自强，这位是？”
同样和沈锦想到一块儿去了的宋自强勉强扯扯嘴角：“这是囡囡。”
“爸妈你们以前都见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囡囡脸受伤了，缠着纱布，现在伤好了，纱布拆了。”
宋老太太没想到纱布拆下来儿子认的干女儿竟然长这样。
立马过来捧着沈锦的脸不错眼的打量：“诶呦呦，这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了，囡囡是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呀？”
“得亏自强认得早，不然我就没这么漂亮的小孙女了！”
“啥？她是丑八怪？！”在场最震惊的莫过于鼻青脸肿的宋高瞻。
想当初他对着沈锦一口一个丑八怪，谁知道沈锦脸上纱布拆下来长这样。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比沈锦长得好看的。
脸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好在面色被脸上的青紫盖住，倒是不显眼。
只不过那眼神……格外让人讨厌。
沈锦刚要瞪他一眼，忽听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呜咽，声音不大，可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可怜巴巴。
还不等反应过来呢，一道修长身影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直接隔绝了宋高瞻看向这边的视线。
沈锦抬眼，就见宋远瞩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好像在埋怨她怎么这么晚才来看他一样。
小傻子伪装上线，宋远瞩带着哭腔：“姐姐，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