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拿好纸笔,打算记录下对方的重点,然后再想办法结合目前她所有的证据予以反驳。在钟金仟清嗓子的时候,她握紧了手中的笔,暗暗为自己加油鼓劲,顺便提醒自己就算听到了无理的话也不能当庭发脾气。无论怎么样,这是庄严肃穆的法庭。她所坐的被告席右手方便是法官所坐在席位,而坐在法庭中间,离她较近的则是年轻清秀的书记员。似乎是同位女性的原因,岑今觉得这位书记员对自己的态度挺亲切,因此紧张的情绪也略有放松。
她本想抱着谨慎认真的心态面对,可是当钟金仟信口开河说她是旷工三日被公司开除的时候,她不由暗暗冷笑。看来她昨天猜的果然没错,这个钟金仟就是个无赖草包、流氓律师,竟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胡编乱造,不仅胆大,还把她当成了白痴弱智。按理说,她真怀疑他有没有认真看她写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答辩状,如果他是真的看了,为什么还会当庭说这些蠢话?他连一个做律师的基本操守都没有,竟然还能在律师界浑水摸鱼,真是可笑!
钟金仟显然只是揪住了她因为旷工而被公司依法开除这一点,因此只做了简单的阐述后算了事。
岑今当然明白他的意图,如果她是真的因为旷工而被开除,那么她在答辩状上所提的诉求,除了支付她离职当月应得的工资外,其余的赔偿要求则无法成立。虽说他是想采用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但他这些言论却无证据支撑,那就相当于一堆废话,甚至是谎言。
得到法官的示意后,岑今开始为自己辩护。她翻出她的出勤记录与公司开除她的通知书、短信与邮件内容的截图打印件,平静而理智地反驳钟金仟的言论。
坐在对面的钟金仟似乎没料她会如此有条有理,甚至还拿出如此多的证据支撑,显然有些意外与慌乱。而坐在他旁边的叶辉显然只是过来陪同出庭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发言的意思。
岑今一一列举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并按法官的要求提交上庭。
钟金仟见岑今交了厚厚一挞资料上去,看上去很吃惊。岑今暗想,肯定是臧年图省事,或者是觉得丢人,没有把证据资料的复印件给他看。估计这钟金仟也是个能吹的人,为了拿到律师费,跟他胡吹了一通,根本没想负责。不过也有可能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觉得她只不过是一名小员工,估计也不懂法,所以觉得她不堪一击。可是谁料到,他一个拥有司法证的律师却让她这一个门外汉怼得哑口无言,因此觉得大丢颜面的钟金仟怒了,他不仅在法庭上丢了脸,在同事面前也失了面子,因此他超级愤怒!
在岑今辩论的过程中,被沉不住气的钟金仟打断了好几次,要不是旁边的叶辉拉住他,他估计能跑到岑今跟前指着她鼻子大骂。
“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就只会钻法律的空子坑害公司,你们这些做人事的甚至会伪造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坐在位子上的钟仟金边说边直起身子,指着岑今红口白牙地污蔑。
他这么说让岑今很气愤,不过她不像钟仟金那样不理智。只见她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首先声明,我在公司是做企划工作的,跟人事的工作并不沾边。公司是非法开除我,错在于公司,请你不要在这么神圣庄严的法庭上污蔑我!”
“你说我污蔑你?我哪里污蔑你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经常敲公司的竹杠……你……”
他话还没说完,忍无可忍的年轻法官拿起法槌用力地敲了一下,朝着原告的方向郑重说道:“我现在警告你,你这是咆哮法庭,请注意你的态度!”
岑今见状,心里有些得意。她如此平静淡定地为自己的辩护,也不知哪儿惹恼了这一点儿也不专业的兼职律师,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一切对她很有利。她平静地坐在位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气得面色发红的钟金仟。又瞧见陪同出庭的叶辉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赶紧平静下来。
看着叶辉现在的表情,岑今多少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跟着这么一位脾气火爆、专业水平又低的同事过来,估计他觉得很丢脸。而对于事先什么资料也没准备的同事,他一定也觉得很无语,因此出庭后他基本没有开口说话,以免更加丢人!
岑今拿了一堆证据上庭并递交给了法官后,算是完成了为自己的辩护。
似乎是为了公平起见,法官特意提醒了坐在原告座位上的钟金仟,要求他出示证据。结果钟金仟只是与叶辉相互对望了一会儿,然后向法官摇了摇头。
年轻的法官估计也是从来没见过不带任何证据资料就上庭的律师,他朝他俩摇了摇头,低声质问了一句:“你俩是过来上庭的吗?我看你俩根本就没有出庭的意思吧?”
看着他俩眼观鼻、鼻观心,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正打算开口,见势不妙的叶辉赶紧开口要求调解。
法官见他提出调解,便征询岑今的意见,然而岑今却断然拒绝。
钟金仟见岑今确实厉害,冷静下来的他也赶紧想把委托人的损失降到最低,因此也附和着说:“我跟你说啊,调解其实是对你最有利的。你提出的赔偿跟应得工资加起来有两万多吧?且不说最后你能不能打赢官法,就算是最后判你赢了,但你还要等出判决书的时间,还要等强制执行,这很浪费时间的……”
他话未说完,又被岑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一遍:“不好意思,在公司无理辞退我的时候,我好几次找公司协商,可是公司却将我拒之门外。所以从一开始公司就没有调解的意思,因此我觉得现在也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在此我也跟你们说明一下,我并不缺钱,我只是想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更想代表处于弱势的劳动者向无良企业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