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晨自幼在山间长大,对于魔兽多有了解,他也曾见过天敌之间的厮杀,但如此惨烈的厮杀他也是第一次见,他的心中此时有太大的震动,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引发两种魔兽如此惨烈的争斗,一时,他的心中百味陈杂,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还是对。
魔兽残暴不假,但自龙晨记事开始,还从未听说过有族人死于魔兽的嘴下,倒是族中的玄士不时外出猎杀一些魔兽回来,或是用内胆配药,或是将皮毛缝衣做帐,又或者将一些高阶魔兽的内丹或是骨血拿去坊市贩卖。
但无一例外的是,往往受到残杀的都是那些栖于深山荒野的魔兽。
龙晨的父亲自幼失踪,母亲也在五年前返回中州的家族中,他几乎算是吃百家饭长大,当然族落中对待每一名族人都很好的,但那也仅仅是物质方面,而在对于事物的分辨上,龙晨几乎都是听来的,或者是凭借本能的判断,他现在也不知道因为一己私利,而引发如此惨烈的争斗到底是对是错。
他记得他小时候,他的父亲曾经说过:“靠山吃山,但不能吃绝,靠水吃水,但不能涸泽!”
这句话的意思他明白,那是父亲在告诉自己,凡事不能做绝,要留一步,这与月满则亏是一个道理,所以他在对待族人的态度上,只要不碰触到他的底线,往往龙晨便不与其计较。
但常常外出狩猎的族人又告诉他:“魔兽人人得以诛之!”
这句话,他也明白,族人是在告诉他,魔兽凶残狠毒,若是你见之不将其斩杀,那便是为自己留了祸患。也正是如此,龙晨才会在天河淬体之后,前往后山猎杀魔兽,斩杀那二十余头沧澜虎便是最好的例证。
但现在,龙晨有些不懂了,他不知道遵从墨苍之意来猎杀这苍蚺到底是对是错,他也不知道自己引发如此惨绝的争斗该怎样分辨是非。
一时间。龙晨有些迷惘了,他心中有着两个声音在争斗,一个告诉他当如父亲那般视魔兽与人平等,不得肆意滥杀。但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成为族落的玄士,就必须经历这般生死的磨练。
但转瞬他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娘前的那句话:“若是你的修为能达到凝真境,便来中州寻我。”
想到这句话,龙晨目光中的迷茫之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神色,想要到凝真之境是何等的困难,族落中修为最高的族长也不过是离骨一重的初期,五年的时间都没有寸进,由此可以看出修炼一途是何等的艰难。
自己想要去寻娘亲,那么就必须修为达到凝真之境,想要提升修为他就必须依靠族落的力量,换而言之,他必须完成此次的任务,获得前往矿山历练的资格,不然一切都是妄想。
心中有了主意,他的头脑也就渐渐的清明起来,不再如刚刚那般的混沌,而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放眼向着不远处的山丘望去。
在龙晨思量的时候,不远处真正的大战已经爆发,狼啸蚺嚎,响彻四野。
龙晨站在此处,他静静的望着,刚刚那个念头挥去之后,他的心反而已经平静,玄气恢复之后,他的身体达到最佳的状态,但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如局外人一般观瞧着魔狼与苍蚺的厮杀。
每一次的嚎叫都会有一条魔狼或是苍蚺死去,魔狼的每一次撕咬都会为苍蚺带来巨大的伤害,而苍蚺每一尾的抽打,也都会有魔狼发出惨嚎声被抛飞。
场面太过惨烈,这或许是苍虚山脉的外围最悲惨的一次厮杀,狼嚎的声起,四周不断的汇聚来一些白颈魔狼,而那处密林更是宛若一座魔窟,那些苍蚺似乎无尽一般,一条条的从中爬出,不断的加入到战团之中。
其中最为激烈的自然魔狼的首领与苍蚺王,在龙晨走神的这段时间,它们不知发生了多少次的碰撞,魔狼首领的脖颈处已是被血染红,而苍蚺王庞大的身躯上光彩也是黯淡了不少,借着月光,龙晨甚至能看到它身上脱落的鳞片。
这样的厮杀不知还要持续多久,龙晨此时也没有了刚刚那种恐惧与顾虑,因为那条苍蚺王已经被魔狼的首领拖住。
显然,那条魔狼的首领也是二阶的魔兽,与苍蚺王不相上下,这从二者的厮杀中就能看出,它们之间完全是以硬碰硬,没有丝毫的章法可言,然即便如此,那一声声沉闷的撞击,仍是令人的心中泛出惊悸。
龙晨此时不敢随意的走动,虽然双方的目标并不是他,但是他也怕激怒了这些魔兽,魔兽一旦发狂,那可是极其恐怖的,这从刚刚那条苍蚺王身上便能看出,若是一个不慎将自己置身险地,那将会得不偿失。
从岩石上走下,龙晨悄悄的向后退着,此时他不着急,既然已经引发了魔狼与苍蚺之间的厮杀,那么他就要等下去,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自己都不愿意正视的想法,那就是看着,等着,等所有的魔兽死伤殆尽,他坐收渔翁之利。
避开了那些魔兽数百丈远之后,龙晨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盘坐下来,在之前他外放神识的时候,曾经看到两团气息,现在无事可做,他要仔细观瞧一番,还有就是要仔细查看一番脖颈处悬挂的能大能小的小鼎。
首先,龙晨要做的就是将小鼎取下,那日在寒潭中小鼎幻化大小之后,因为龙晨要准备参加成人大礼,所以一直没有时间仔细的研究,而现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苍蚺与魔狼正在厮杀中,只要他将神识外放,不是特别的大意,那么他绝不会陷入险地。
小鼎还是如当初发现时一样,透着微微的黑色,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鼎身上刻满诡异的纹路,龙晨仔细的观瞧着,但是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将小鼎放在身前,龙晨闭眼放开神识,耳边传来的依旧是魔兽嘶吼的声音,但是他的神识只能外放百丈,并察觉不到那里的状况,虽然如此,可龙晨并不担心,因为只要有东西进入他所在的百丈之内,他都会第一时间察觉。
神识放开,他再度看到了那两团气息,一黑一红,虽然气息极其的微弱,但是一股淡淡的灼热和一股微微冰凉还是敏捷的被他探知到。
“在这小鼎之中?”
龙晨微微的讶异,因为经过他仔细的查看之后,他发觉那两团气息藏在小鼎之中,这个发现令他有些奇怪,但同时也有这一股莫名的兴奋。
睁开眼,龙晨将小鼎捧在手中,仔细的打量着,或许是之前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龙晨之前并没有发现这小鼎纹路的不同,而现在因为两团气息的出现,他换了个角度去观察,竟隐隐的看出小鼎的底部的纹路类似一团火焰,而其中的一面则像是水流一般。
“难道说那两团气息是水火不成?”
心中如此的揣测着,龙晨将小鼎放在地上,随后神识灌入其中,想象着小鼎放大的样子,在他神识刚刚凝成的一刹,身前的小鼎猛然涨大,如那日在潭底一般,足足升到了五尺于高。
小鼎为三足,落在地上显得极其的厚重,而此时鼎内有两道微弱的气息相互纠缠着,一冷一热,虽然极其的微弱,但是龙晨因为突破化血境,仍旧是能清晰的感知到。
他望着小鼎,双目透出思索的神色,过了少许,他将神识再度灌入其中,缓缓的向着小鼎的底部触去。
在小鼎的底部有一个暗红色的气团,其中有着一股温热,或许是龙晨自己的错觉,他总觉的那气团温度极高,虽然自己感觉只是微微的温热。
将神识从中退出,龙晨又试着去触碰那黑色的气团,与暗红色气团刚刚相反,那黑色的气团散发着一股冰冷之意,那是一种类似天河之底寒潭的寒,但同样那只是龙晨的一种感觉。
脑中飞快的运转着,他不知道这个小鼎是何物,也不知那两个气团为何物,只知道一冷一热。
这时,龙晨想起了曾在族中的古籍中看到过关于一些战器的介绍,战器总体来分有三种,第一种就是对战时的武器,第二种则是炼制丹药的丹炉,而第三种就是炼制兵器的器鼎。
他记得书中记载,无论是丹炉还是器鼎都需用神识来催动,炼丹和炼制战器更是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神识,而强大的神识是炼器或者炼丹的根本。
想到此,龙晨深吸口气,因为他总觉的这个小鼎不凡,有点类似书中说描述的丹炉或是器鼎,虽然形状不同,但那对于气团的描述却极其的相似。
稳了稳心神,龙晨将神识灌入其中,小心的碰触着那团暗红色的气团,就在他的神识将那气团包裹之后,他的脑海想象着火焰腾跃的情形。
“蓬”
在他的想法刚刚形成的一刹,自鼎的底部忽然窜出一道暗红色的火焰,或许是龙晨催动的缘故,他并没有感到灼烧的痛楚,可他清晰的瞧见在鼎的四周,那些生机勃勃的花草,在这一瞬顿时被烤的枯萎。
“嘶……”
倒吸口冷气,龙晨双目凝重的望着眼前的不知名的鼎,他再度想象着火焰腾跃的情形,顿时鼎中的火苗猛的大涨,而在那一瞬,龙晨觉得自己脑中一阵晕眩,险些控制不住。
极力稳住心神,他控制着神识将火焰熄灭,熄灭的一刹,他敏锐的察觉到,那团暗红色的气团已是弱了许多。
就在他将神识收回,将要恢复的时候,眼光流转恰好扫在鼎内的底部,或许是因为刚刚的灼烧。
暗红色的鼎底,浮现出两个古篆的大字
“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