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冷静的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子,父母临终前的遗言犹言在耳,顾依半跪在地上,一把将顾阮揽入了怀里。
“阿阮,是姐姐对不起你,是姐姐没能照顾好你。”
顾阮伸出小手拍了拍顾依的后背,“别哭,姐姐,我会平安回来的。”
即便有了这句话做承诺,可顾依深知,这种事情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
作为姐姐,她很像为弟弟撑起一片天,告诉他姐姐一定会护他周全。
可是,权利为上的世界,她一个普通百姓,又能搅起什么样的浪花呢?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已经出了城的顾阮趁着方便之际偷跑回去,从出了城开始,他就一直心绪不宁,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那份不安是来自于太守看他姐姐的眼神。
于是,放心不下的他终是回了头,潜入太守府里,这里他进来太多回,熟门熟路,知道那里守卫脆弱。
毫不意外潜入了太守的院子。
院子外面的两个府卫低声交谈,声音满是淫邪。
“大人可真行啊,三言两语就把大美人哄骗到手了。”
“馋个什么劲儿,等大人玩够了,自会丢给我们。”
顾阮攥紧拳头,心里一阵恐慌,阿姐,你千万不能出事。
他悄悄退出院子,从口袋里摸出火石,跳进无人看顾的书房,直接翻出一堆书出来点燃。
火势很快点燃,外面的两个府卫跑到门口询问太守的意见。
太守哪里舍得温柔软玉在怀不管,直接打发了两人。
看向模模糊糊的顾依,嘴角上扬,“依依,你放心,你我之后就是一家人,我会护着小阮的。”
刚要伸手解衣,门便被踢开,没来得及发作便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朝他迅速冲了过来。
直接撞在太守的肚子上,把他撞翻在床,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上床,拔出顾依头上的簪子,狠狠刺进了太守的脖子。
太守死了,被那个杀害了环安寺僧人的凶手同样杀害了。
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
顾阮带不走被喂了迷药的姐姐,被当场抓住,扭送进牢里。
本来等着人来的韩北珞等了数天后却收到了太守被杀的消息,凶手还是那个八岁的孩子。
杀害朝廷官员本就是株连全家的重罪,如今代理的太守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控诉顾阮的罪行,连带着顾阮姐弟的人一并送到了京城。
两人被暂且放到京兆府关押,隔日,便在京兆府开启了会审。
听着府尹抛出一个问题之后,相互揽责的姐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想要护住对方。
府尹一拍惊堂木,朝堂瞬间安静。
“在公堂之上喧哗成何体统!如今已经查明事实真相,顾阮杀害环安寺僧人及台州太守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可申辩的吗?”
顾阮打断要说话顾依,“没有,草民认罪,只这一切都是草民所为,我姐姐从未在这两件事情上帮过我一丝一毫,她与这些案子无关。”
府尹静默了下,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韩北珞,低声询问,“不知您意下如何?”
韩北珞这次出来,刻意隐瞒了身份,只是被当作一个寻常的大臣坐在大堂一侧,态度始终清冷淡漠,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环安寺的僧人是假,落草为寇的亡命之徒是真,如此一来,帮朝廷消灭这些蛀虫败类是大功一件,何来的过?”
如玉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惹得下面跪着的姐弟两人齐齐朝韩北珞的方向看了过去,眼里是不解,震撼,感激和怀疑。
府尹见韩北珞似有要保住这姐弟两的打算,顺着韩北珞的话点头,“此言有理,不过太守被杀一案你于人前犯罪,处罚是避无可避。”
说罢,又拿出了一份案卷出来,“不过这太守多年来一直祸害买卖良家妇女,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说罢,直接看向了韩北珞。
见他并没有阻止,便松了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二人刑狱三年再放出。”
“可是大人,我姐她……”
顾依拉住了顾阮,“这样就很好了啊,我也能一直照顾你,不用分开了。”
最后,韩北珞起身,对府尹说道,“这女子不曾参与,便放了吧。”
说我,便迈着步子离开。
与此同时,府尹改变宣判结果,顾阮刑期不变,顾依无罪释放。
京兆府外,韩北珞刚抬脚上了马车,顾依便追了出来,“大人,谢谢您出手相救。”
顾依似乎有些局促,一句感谢的话说完便哑了声,她揪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马车里传来男人淡漠的回应,惹得顾依微微红了脸。
顾依绞尽脑汁想着要跟他再说些什么,就听着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却不是对她的,而是对车夫。
“走吧。”
马车缓缓前进,车辆晃悠悠地从顾依眼前驶过,飘忽不定的车帘时不时露出车内的风景,男子下颌分明,不带一丝弧度的薄唇微抿,透着几分冷意。
等车走远了,顾依才恍然想起她竟然没有问到恩人的名字,不由得心生懊悔。
不过,既然顾阮被留在了京城,为了方便照顾,顾依自然也不会返回台州,她必须要找到一个活计,让她在京城能够活下去。
马车渐渐行驶到马赛克大酒店门口停下。
韩北珞下了车,直奔楼上的房间而去。
到的时候,江迎晚并不在房间里,韩北珞走出房门侧耳听了听,果然听到了一丝动静。
他朝着那处走去,就见江迎晚眉眼弯弯地坐在楼道一处风景台旁的木凳上。
风景台上修着假山流水,底下的小池塘里游动着诸多锦鲤,伴着流水声,围坐在凳子上聊天的人声越发清晰。
“哎呦,晚丫头如今有了身孕就是不同以往了,过去只知道埋头打理生意,现在倒是愿意跟着学女红了。”
孟大娘捂着嘴笑着调侃。
林嫂子看一眼江迎晚手上绣了一小部分的花样,笑着指出,“不对,这里你绣错了,应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