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推车装不了，童弦音又拿了一个推车，然后去了服装部。
按照童博文的身高拿了两套保暖内衣，又挑了两件羊毛衫和一件羽绒服，让他试试。
“不、不用，我有毛衣和袄子。”童博文不愿试。
童弦音指指边上的试衣间：“不是让你就这样脱着试，是去那里面试。”
童博文还是有些犹豫。
对他，童弦音可没有耐心：“不试算了。”
见她生气了，童博文连忙拿了衣服：“我试。”
他怕她生气。
而且，他也想要新衣，他缺衣服缺得很。
他只是里面穿了件彤云没带走的女式毛衣，且破旧得很，不能见人，怕被人看到笑话。
童博文进试衣间换衣服，童弦音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殷焰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童博文从试衣间出来，很高兴：“挺合身的，羊毛衫跟羽绒服都合身。”
童弦音收起手机，看了他一眼。
确实算合身。
“那就拿了吧。”
两个购物车满满两车，后备箱都放不下，童弦音将两床被子放到了后座，让童博文坐前面副驾。
回家的路上，父女二人又是两厢沉默。
乡间的路没有路灯，童弦音将远光灯打开。
路左右都是水田，现在是寒冬，田里什么都没种，视野空旷广袤，一望无际。
童弦音想起小时候跟她妈一起在田里插秧的情景，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晚上的举措。
身边的这个男人那般亏欠她妈，那般亏欠她，她竟然给他买那么多东西。
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又实在看不过去眼。
童弦音直接将车开到了院子里，搬东西下车的时候，童博文突然跟她说：“弦音，谢谢。”
童弦音看他。
院子里没有路灯，光线很暗，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黑暗中他眼睛里似乎有水光在晃。
童弦音别过眼，没做声，继续拿东西下车。
两人把东西搬进屋，童博文就去收拾房间去了。
家里虽然有两张床，但其中一张已经快十来年没睡人了，他得好好擦擦。
童弦音将买的食材拿到厨房，想放到冰箱里，发现老式冰箱是坏的，电也没通，里面放的是一些杂物。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日子过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看着买的那一堆需要冷冻冷藏的东西，她有些头疼。
早知道刚刚就买一个冰箱了，冰箱不像空调，不需要专业的人安装，买了就可以用。
找出刚刚的购物小票，看到上面有电话号码，她拨了过去。
“你好，我想买个冰箱，可不可以立即安排送货？我住白云镇田畈村117号。”
“抱歉，今天太晚了，最快可安排明天送货。”
童弦音想了想：“明天就明天吧。”
也没其他办法，好在现在天气冷，东西放一晚上也不会坏。
“你要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
童弦音想起殷氏旗下的电器品牌：“仓扬吧，至于型号，上下两门，不要太大，200升左右，节能就行。”
童博文一人，这个容量足够了。
“好，明天送货前会打这个电话跟你联系。”
童弦音又去试那两个取暖器。
拆了包装通上电，瞬间就暖和了。
她烘了烘手，刚刚放那些冷冻冷鲜食品，手指头都冻得疼。
见童博文在房间里收拾，她也没进去，搬了个矮凳坐在取暖器旁边，又掏出手机看。
殷焰依旧没来任何消息。
犹豫了一下，她点开两人的微信对话框，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在忙吗？】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回复。
童博文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童弦音坐在那里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弦音，你的床铺好了。”
童弦音这才回过神来。
童博文收着堂屋桌上的碗筷：“时间也不早了，我去烧水，你早点洗了早点睡。”
还要烧水？
童弦音拧眉：“没有热水器吗？”
“早年装了一个太阳能的，早坏了，没事，烧水挺快的。”童博文拿着碗筷进去厨房。
童弦音头疼。
早知道就应该去住酒店的。
冷得要命，还这么不方便。
没有淋浴的东西，没有浴缸，只有脚盆，她便也没有洗澡，只刷牙洗脸、泡了个脚。
洗漱用品毛巾之类的，她自己带了。
泡完脚，她就去了她的房间。
房间倒还是她多年前她离开家时的样子，没什么家具，一个书桌，一个衣柜，都已经旧得不成样子。
床还是她曾经睡的那张架子床，上面铺着她刚买的床上用品。
堂屋显然后来重新刷过大白，而这间房间没有刷过，墙面已经斑驳。
墙上她当年贴的小虎队和还珠格格的海报还在，只是已经积满了灰，都看不大清上面的人脸了，
老式的葫芦灯泡灯光昏黄，就像是将整个房间笼上了一层时光滤镜，童弦音有些恍惚。
仿佛时光翩跹，她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一阵夜风猛地吹过来，她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
屋里竟然有风？
她看了看窗户，原来玻璃窗有块玻璃破掉了，缺了一角。
心中低叹，她环顾屋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胶带之类的贴一贴。
见角落里有把破蒲扇，她捡起来，放到窗上，遮住那破掉的一角。
然后快速掀被上床。
床板瞬间传来一阵吱吱嘎嘎。
她赶紧放小了动作，生怕床散架。
被窝里很暖和，童博文已经将新买的电热毯铺上，并且打开了。
这种老房子隔音很不好，她能清楚地听到童博文在厨房里洗碗的声音，以及烧水的声音，甚至连灶膛里柴禾烧得滋滋的声音都能听到。
她又有些恍惚。
以前，她睡觉前也能听到这些声音。
所不同的是，以前弄出这些声音的人，是她妈，如今是童博文。
枕边手机微信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感觉是殷焰发过来的，她迫不及待拿起来看。
然而，不是。
是宁熹发过来。
【你那边还好吧？你爸情况怎样？】
童弦音当即回了过去。
【挺好的，别担心。】
【看你还有闲心吃火锅，想必也应该还好。】
童弦音回了一个笑嘻嘻的表情。
【行吧，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随时保持联系。】
【好。】
童弦音鼓鼓嘴，将手机放回枕边，想起殷焰也说了这句话，让她保持联系。
结果，她保持了，他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