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永山明显浑身一僵。
童弦音握着他的这只手,拧眉适时出声:“先生这是有灰指甲呢。”
殷永山:“......”
所以,抓他的手是因为看到了灰指甲?
童弦音将菜单放到桌上,捏着他的这只手端详,一脸严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看。
她的手热热的、软软的,指尖纤纤,又白又光滑,他感受着那种陌生的触感,就觉得像是有根轻鸿轻轻刷过心弦。
“先生有治疗吗?”童弦音问向他,一本正经:“先生现在还只是大拇指有,治疗起来不难,若不治,会传到别的指甲的。”
她说的时候,也没放开他的手,因为表情郑重,显得她只是一时忘了放开。
殷永山眸色微深,刚准备回她,忽然听到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自书房门口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是殷焰!
童弦音呼吸一紧。
这个时间了,他怎么还在庄园?
心跳扑通,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且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感觉到殷永山本能地想将手抽回去,她不动声色用力,没让他如愿,说了句:“先生一定要重视!”
然后才松手。
再然后也没给殷永山解释的机会,径直跟殷焰道:“殷少来得正好,看看你的手。”
殷焰:“......”
跟他爸拉拉扯扯,现在还要看他的手?
殷焰脸色很冷,自然不会给她。
童弦音上前,就直接将他的一只手拿了起来。
殷焰没想到她胆大至此,露出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被生气取代。
他脸色黑沉,刚准备将手抽出,就听到童弦音道:“殷少指甲上没有,看看那只手有没有?”
他一怔,冷声问她:“有什么?”
“有没有灰指甲?先生手上有,我看看殷少有没有,如果也有,那就可能跟遗传有很大关系,不太好治,如果没有,那就是后天的,好治一些。”
童弦音放开他的手,又去拿他的另一只手看。
殷焰抿唇,瞥了殷永山一眼,又看回童弦音。
近距离地凝着她,眸色微深。
所以,刚才只是在看灰指甲?
见童弦音毫无异样、面色自然、一脸坦荡,他将手抽回:“我没有。”
童弦音点点头:“那就是后天的。”
说完,便转身跟殷永山道:“先生下次让封医生看看,早治早好,我这边也会做一些相对应的食疗,不过,食疗只能辅助,不能治疗。”
殷永山原本并不在意这灰指甲,想着也不是什么危害健康和性命的东西,但看童弦音如此关心,又如此郑重,就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没什么事,我就去把菜单给采购员了。”
“去吧。”殷永山将菜单递给她。
童弦音拿了菜单离开。
离开的时候,听到殷永山问殷焰:“还以为你已经去公司了,这么今天这个时间还在家里?”
“宁熹怀二胎了,老厉搞了个Party庆祝,地点离这儿近,我就懒得去公司了,一会儿直接从这儿过去。”殷焰道。
童弦音闻言,脚步未停,在他们父子二人看不到的方向眼露惊喜。
宁熹怀上了?
终于怀上了!
太好了!
她很清楚宁熹的身体状况,都被医生下了判决,说再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她跟厉擎屿一直都没用避孕措施。
她也很清楚宁熹有多渴望跟厉擎屿再有一个孩子。
虽然两人已经有了怼怼,但那时是阴差阳错,两人定情之后,自然都想再要一个。
老天总算是对她不薄。
只可惜,如今的她,没法分享她的喜悦、不能去给她庆祝。
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了。
熹熹,恭喜你!
眼圈一红,她眨眨眼,恢复一片沉静,顺着楼梯拾阶而下。
——
书房里,殷焰走到一旁的红木椅边坐下。
“你不觉得她刚才的行为很不妥吗?”
殷永山执毛笔的手一顿。
不以为然道:“你想多了,我递菜单给她,她接的时候,陡然看到我手上的灰指甲了,就拿起来看,很正常的反应。”
“这样的接触,还是正常的反应?”殷焰俊眉微拢。
殷永山抬眼看向他:“对她来说,就是正常反应,你没看到她坦荡得很?看我的手,看你的手,一脸正义,你不觉得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医生看病人吗?你别觉得每个女人都别有用心。”
殷焰没做声。
坦荡是挺坦荡的,但就怕是高级茶、藏得深。
殷永山见他不说话,弯唇:“你呀?不愧是你妈的儿子,把你妈那一套学到了,草木皆兵。”
殷焰轻嗤了一声:“我是怕你晚节不保。”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要不保,这么多年早不保了,何必等到晚来不保?是我现在更帅更有魅力,还是我现在身体更好、体力更棒?”殷永山问。
殷焰挑挑眉,便没再说什么了,抬腕看了看时间,起身:“行了,我也准备动身了。”
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书桌的脚边有个什么东西反光,他凝眸望过去:“那是什么?”
殷永山低头。
脚边的地上,一枚荷花坠耳环静陈。
他弯腰拾起。
“耳环,应该是聂磐不小心掉的,她刚刚站这里。”
殷焰也不以为意,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蓦地停住脚,再度转身走向书桌,朝殷永山伸出手:“给我,我还给她。”
“没事,一会儿让佣人送去给她。”殷永山道。
殷焰依旧伸着手:“我正好下楼,我带给佣人。”
见他坚持,殷永山将耳坠递到他掌心,叮嘱:“别找人家麻烦,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殷焰没吭声,五指一收,转身阔步离开。
——
下楼后,殷焰并没有将耳坠交给佣人,而是径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摊开掌心,看看手里的耳坠,他面色冷峻、薄唇微抿。
真的是不小心掉的吗?
还是故意为之?
这种钩子的耳坠不太容易自己掉的吧?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觉得,他都应该敲打敲打她。
老远就听到厨房里谈笑声一片。
“聂小姐,晚上我们吃羊肉火锅呢。”
“羊肉我不吃,但羊肉火锅我可以。”某人的声音。
有人笑:“不吃羊肉,吃羊肉火锅?”
“对啊,你没听说过,不吃羊肉喝羊肉汤的吗?在火锅里涮别的东西,我吃的。”
殷焰眸光一敛。
这句话那么耳熟。
不吃羊肉喝羊肉汤。
曾经有个女人也说过这话,那个女人就是不吃羊肉,但可以吃羊肉火锅里煮的别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