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能引起病人情绪的事情......
厉擎屿眼波微动,便开始讲他从宁熹那里听来的,她妈妈日记上写的一些内容。
“二叔,唐恩如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说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二叔跟她还真是有缘分,一个叫厉承恩,一个叫唐恩如,两人的名字里面都有个‘恩’字。”
“二十九年前,在仓城,你遇到了一个这个叫唐恩如的女孩,你们两个一见钟情......”
——
宁熹打车来到彼得医院,在医院外面的花店买了一束花。
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看病人,总不好空着手。
她不知道杰瑞得的是什么病,也不知道他在哪一间病房,她去了住院部服务台问。
对方帮她查了查,说杰瑞在10号楼的6楼3号特级病房。
她便直奔10号楼而去。
10号楼的门口挂着牌子,上面写着Brain-Tumours,她怔了怔,脑肿瘤科。
她不懂医,不知道脑肿瘤是不是就是脑癌,她只知道,住着那样的别墅,家境应该不错,却还是将手镯拿去拍卖了,说明医药费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这病小不了。
一颗心不自觉地就提了起来,她乘电梯上楼。
到达6楼,她顺着门牌编号往前找,很快就到了3号病房门口。
她抱着花束深深地呼吸,强自敛了心神,准备抬手敲门,未关上的门缝里能看到病房内的一角,她瞳孔一敛,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没落下来。
厉擎屿!
对,视线所及范围之内,能看到厉擎屿坐在病床旁边,握着病人的手,在跟病人说话。
她的第一反应是意外,继而惊喜。
所以,厉擎屿的二叔就是杰瑞!
这也太巧了吧?
可惊喜之后,又猛然脸色大变。
如果厉擎屿的二叔就是杰瑞,而杰瑞又是她亲生父亲的话,那......那她跟厉擎屿,岂不是堂兄妹?
骇然睁大眼睛,她呼吸紧.窒,迫不及待想进去确认这件事,可当她伸手准备推门,厉擎屿的声音入耳,她的手又再次停在了当场。
厉擎屿说的是:“我瞒着宁熹,我不敢跟她说,可我不知道能瞒她多久。”
宁熹抿紧了唇瓣,听着他的声音还在继续。
“二叔,你不知道那天我在我妈的相册里,看到你的那张签名照,那张签着‘琛’字的签名照时,有多惊讶多恐慌。这世界怎么就那么小?为什么就那么小?”
宁熹脸色瞬间煞白。
所以,厉擎屿的二叔真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嗒”一声,手里的花束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也惊动了病房里的人,厉擎屿闻声回头,视线就直直对上了门缝外面宁熹惊骇的眼。
“宁熹!”他意外又惶然,噌然起身,跨步过来拉开门。
发现真的是她,厉擎屿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瞬间有许多激烈的情绪掠过。
宁熹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怔怔看着他,一瞬不瞬看着他。
一字一句开口:“所以,你早就知道你二叔就是琛?”
“也......也没有早就知道。”厉擎屿回道。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见他这样回,宁熹又问:“至少那天回老宅,你就知道了吧?”
“嗯。”厉擎屿承认。
宁熹嗤然而笑。
难怪。
难怪从老宅回家的路上跟她细问是哪家拍卖行。
难怪要带怼怼去体检,又问她孕检做没做。
“所以,其实你也早已跟拍卖行那边了解到手镯的拍卖者是你二叔,对不对?”宁熹问。
既然从老宅回家的路上,他问了是哪家拍卖行,那他肯定就去查过。
以他的人脉,肯定比她要更早知道。
厉擎屿不知道怎么回,他双手扶过她的肩。
“宁熹,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骗你,我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因为这个消息太致命了,我怕你接受不了。”
宁熹没做声,胸口起伏着,眼睛红得吓人。
她确实接受不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心里一团乱,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怪厉擎屿瞒她骗她,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给炸坏了,反正很不好,整个人很不好。
她反手攥了厉擎屿手臂,摇头:“厉擎屿,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不信!”
对,当事人在。
她要听当事人亲口说,她不信这是真的。
宁熹一把甩开厉擎屿的手,冲进病房,冲到厉承恩的病床前面:“你就是琛?”
激动问出口,才发现病床上的人是闭着眼睛的,且一动不动。
“他听不到的,医生说他是植物人状态。”厉擎屿跟在她后面。
宁熹怔住:“植物人?”
“嗯,已经很多天了。医院也没有办法,所以,厉鸿轩才会那么想要得到那个脑癌特效药。”
宁熹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看着他熟睡的容颜,看着他陌生的容颜,摇头苦笑。
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生气、是失望、是难过、还是绝望?
“反正,我不信......他肯定不是我的父亲。”
见她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厉擎屿眸色一痛,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揽住。
宁熹抬头怔怔看向他:“厉擎屿,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我觉得,肯定是你二叔凑巧也叫琛,而且,那个手镯,既然有两枚一模一样的,那就也有可能有三枚,四枚,或者更多枚一样的,指不定是明清时期哪个首饰铺批量卖的,然后有好几枚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凑巧你二叔也有一枚,你觉得呢?”
厉擎屿眸色沉痛地看着她,不知该怎样回她。
他也希望是这样。
他也多希望是她说的这样。
可她说的话,她自己都不信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凑巧?一个凑巧是凑巧,两个凑巧还是凑巧吗?
“其实,二位如果想知道事实到底怎样,非常简单,没必要在这里纠结内耗。”一道男声骤然自门口响起。
两人一怔,循声望过去。
是游叔。
他弯腰自地上拾起宁熹刚刚掉落的那束鲜花,走进病房,来到茶几边,将花瓶里原本的一束快凋谢的鲜花拿出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再将宁熹买的这束插到花瓶里。
然后转身微笑解释:“不好意思,并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的话,病房的门没关,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