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鸿轩没想到小家伙如此自来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安娴一听到小东西叫厉鸿轩哥哥,就警铃大作。
她可没忘记上次,这小东西把她这个奶奶叫阿姨,她还在为被叫矮一辈开心呢,结果这小东西就骂她是鬼。
所以,她也没接话,她怕自己去纠正,这小东西狗嘴里又吐不出象牙。
厉擎屿出了声:“他不是哥哥,我是他哥哥,所以,你要叫他小叔。”
厉鸿轩看了看厉擎屿,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这个男人第二次跟人介绍他。
上次是在地下室,他跟谢竹说,他是我弟。
这次,他说,我是他哥哥。
他很想问他,既然承认是他哥哥,既然承认他是他弟弟,为什么当年要那么强硬地将他丢去国外,为什么这些年也从不关心他的死活,为什么一直不准他回国,为什么连过年都不让他回来团聚?
为什么?
但他没问。
“小叔叔。”小家伙脆生生叫他。
厉鸿轩眼波微动,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讨喜。
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嗯。”
厉擎屿瞥了他一眼,过来大手捞了小家伙的后脑:“进屋吧。”
“一会儿小叔叔跟我们一起游泳吗?”小家伙边走边回头问厉鸿轩,一副很想跟他玩的模样。
厉鸿轩朝他弯弯唇:“一会儿我有事。”
虽然初次见面,小家伙很出乎他的意料,他也对小家伙挺有好感,但他还是有原则的人。
“好叭。”小家伙明显有些失望。
一家人进屋。
各怀心事。
厉耀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厉家终于一家人齐齐整整了。
安娴还在稀奇,这小东西竟然没作妖?
厉安隅心里很不爽,他跟厉鸿轩都是小东西的叔叔,小东西竟然只跟厉鸿轩打招呼,直接将他无视。
而厉擎屿在想宁熹。
想她有没有到鉴定中心,想她拿到结果没,想会是怎样的结果?
厉鸿轩则是看着厉擎屿的背影,眸色微深。
这个男人城府太深了,不对,应该是情绪藏得太深了。
也太滴水不漏、太喜怒不形于色了。
若不是游叔跟他讲了,这个男人跟宁熹在他二叔病房里的反应,他还真的以为“琛”的事,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影响呢。
呵。
——
因为饭已经做好了,所以进了屋,厉耀明就让开饭了。
宁怼怼有点迫不及待想去游泳,厉擎屿跟他说,吃了饭再去,他也算听话,就乖乖吃饭,只是明显吃得又急又快。
上次吃饭全靠他活跃气氛,这次他只顾埋头吃饭不说话,现场的气氛就十分诡异,安静得可怕。
大家都不说话。
厉擎屿的手机突然响铃,大家甚至都吓了一跳。
宁怼怼瞄了一眼手机屏幕:“谢竹,我还以为是小熹熹呢。”
厉擎屿拿起手机起身,走去外面。
厉鸿轩望着他的背影,一直追随他走到院子里,才黯然收回视线,低敛眉眼,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谢竹打过来的。
昨天,他实在忍不住,拨了谢竹的手机号码。
系统提示无法接通。
他当时以为她回岛上去以后,那边的网络跟仓城不共,或者仓城的手机号码在岛上不能用。
如今看来,只有他打,才是无法接通吧。
应该是将他拉黑了。
微信好友直接删除了他,手机号码将他拉黑,她还真是决绝。
院子里,厉擎屿划下接听。
“你的手机还真难打,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
那头谢竹笑:“因为是你仓城的号码,我们岛上用的自己的信号系统,外面的号信号不好。”
“嗯,你给我寄两瓶药是?”
“我们谢氏医疗研制出了脑癌药,我爸服用后,病情已明显好转......”
“是吗?”厉擎屿眸色一喜。
“嗯,只是不知道适不适用你那位亲人的病症,你可以拿给对方的主治医生看看,看看能不能服用。”
厉擎屿难掩激动:“好,那两瓶都是吗?”
他看两瓶并不是一样的药。
“不是,绿色瓶子是谢氏研制的药,蓝色瓶子的是查尔博士研制的药,也就是前段时间你弟弟想要得到的那个,现在我爸爸不是用不上了吗?就送给厉总吧,你都给医生看看,看能用哪个用哪个。”
厉擎屿有一些意外。
意外她会将查尔博士的药给他。
因为这个药,他们姐弟两个可是受到了不小的委屈和伤害。
而始作俑者还是他这方的人。
“谢谢!”
“没事,我留着也是废品,就当是感谢厉总前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欠厉总的钱,我一会儿就会打到厉总的卡上,厉总注意查收一下。”
“不必还。”
“那不行,虽然我知道,这对厉总来说,是小钱,根本不在乎,但有借有还,这是原则,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行吧。”
“谢氏的药每日三次,每次一粒,查尔博士的药据我弟弟问卖的那个人,说是一天两次,每次一粒,这个你到时跟医生再敲一敲。”
“好,谢谢。”
“没事,那挂了。”
厉擎屿眼波微动:“等等。”
“嗯?”
厉擎屿望了一眼屋内,跟手机那头道:“对不起,我替厉鸿轩那小子......”
那头忽的就笑了:“厉总,不至于,每一步路都是我自己走的,我没怨恨任何人。”
厉擎屿便没再多言。
结束跟谢竹的通话,他又拨给了特助杨痕。
“我微信发你一个地址,你把我办公桌抽屉里的两瓶药,走特快专递寄出去。”
救人如救火,分秒必争,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药寄到他二叔主治医生的手上。
——
厉擎屿回到饭桌,宁怼怼已经吃好了。
见大家都还在吃,小家伙也不好先跑去游泳,只得等在那里。
基本的礼仪,他还是有的。
厉擎屿原本打算告诉厉鸿轩有脑癌药了,但一想到他对谢竹姐弟俩干的那些事,他又不想讲了。
就让这厮去急!
厉鸿轩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味如嚼蜡。
其实,他一直在等着厉擎屿进来后说些什么。
因为他很想知道谢竹为什么打电话过来,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提他了吗?
哪怕是说他的不是,他也想听。
可看厉擎屿的样子,显然没有要说这件事的打算,他心头郁结,放下碗筷,闷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厉擎屿瞥了他一眼:“今年是打算在仓城过年?”
“如果你不同意,我回旧金山也无所谓。”厉鸿轩凉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