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什么话就电话里讲吧。”
她倒也不是不想见她，是不想碰到殷焰。
已经分手了，就没必要再纠缠，徒增烦恼和伤感。
“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我还有东西给你看，见一面吧，趁我还清醒、还能动。”老人低叹。
童弦音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什么时候？现在吗？去你病房？”
“嗯，现在，我在星光码头的茶室里等你。”
童弦音有些意外。
意外竟然约在星光码头的茶室见面。
医生不是建议不要下床的吗？竟然跑了出来。
“还有弦音，能答应我别告诉小焰吗？我是背着他找你的。”老人问。
这点童弦音倒不意外。
想来殷焰也是不知道的，否则，必然不会让她外婆找她。
“嗯，我跟他也不会再有联系。”
她也没打算告诉殷焰。
她之所以答应见面，一是不想拂了一个重病老太太的请求，二是，她也很想知道，老太太要对她说什么、给她看什么。
丝毫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跟殷焰还有机会、还有可能、还有转机才答应的。
因为她很清楚，若是老太太回心转意，接受她了，又何须瞒着殷焰。
——
童弦音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从丽都公寓去星光码头，不堵车的话，大概半个小时车程。
她边开着车，边想着老太太找她的种种可能。
快到长艺大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进入视线。
是琉璃。
琉璃一身宽松的半长款羽绒服、配小脚裤、长筒靴，背着个斜跨包，手里拿着两杯也不知是奶茶还是咖啡，站在马路边上。
依旧戴着个口罩。
童弦音疑惑地看了看她周遭。
不见那个叫梅姐的看护。
眼睛看不见，怎么一人站在那里？
这车来车往的，虽然是站在路边上，但也很不安全啊！
童弦音抿唇犹豫了下，在车子经过她身边时，还是停了下来。
降下车窗，她唤她：“琉璃。”
琉璃似是辨了辨她的声音，然后一脸欣喜：“童姐姐？”
“你怎么站在这里？”童弦音问她。
琉璃委屈巴巴：“奶奶约我去星光码头茶馆，原本梅姐开车送我的，但车胎爆了，梅姐去附近的修理店补胎去了，她说她另外叫了人来送我，让我在这里等，可等了好久，也没见人来，好冷啊！”
童弦音微微意外。
原来不是约了她一人，还约了琉璃。
是她们三人见面。
她更加好奇，这老太太要干什么了。
“我也去那里，你要坐我车吗？”童弦音并没有直接让她上车，而是询问她。
“这么巧吗？”琉璃自是欣然：“太好了！我站在这里吹风，快冻死了！”
见她摸索着就准备迈脚，童弦音赶紧制止她：“你别动，我来扶你。”
将车停稳，童弦音下车，将她搀扶着到副驾上坐下，并替她系好安全带。
“童姐姐，你真好，难怪焰哥哥那么喜欢你。”琉璃眉眼弯弯。
童弦音没做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羽绒服，直起身，关上车门。
若不是羽绒服是鹅黄的亮色，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穿了殷焰的羽绒服出门。
有些太宽松了，显得有些臃肿。
童弦音回到驾驶位，发动引擎。
“我给梅姐打个电话，让她不要派人来送我了。”琉璃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手机。
童弦音发现，她的手机是盲人特制的那种。
键很大，且突出，上面的数字键也是立体的。
琉璃摸到1，长按，就拨了出去。
“梅姐，嗯，没有，我坐上童姐姐的车了，不用人来送我，嗯，到时我跟奶奶好了，再打电话给你，你来接我们。”
通话结束，琉璃问童弦音：“童姐姐怎么会那么巧也去星光码头？”
“你奶奶也约了我。”童弦音淡声道。
琉璃愣了愣，似是有些意外：“也约了童姐姐呀。”
“嗯，说是有话要对我讲，还让我瞒着殷总。”童弦音如实道。
其实也是想探探琉璃的口风，看能不能知道老太太的用意。
琉璃点点头：“奶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也让我不要告诉焰哥哥，搞得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她也不知道，童弦音就没再多言。
琉璃将手机摸索着放到包里。
“不知道我的眼睛几时能好，现在我就跟个废人一样，做什么都不方便。”
童弦音看看她：“殷总不是说将你的病历给顾氏的专家了吗？专家怎么说？”
“专家也说不出什么问题，说我这不是病理性失明，是神经性失明或者心理性失明，所以，也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案。”琉璃黯然道。
童弦音默了默：“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殷总人脉又广，放心，肯定能治好的。”
琉璃点点头。
忽的想起什么：“童姐姐，对不起，因为我，搞得你跟焰哥哥成今天这个样子，奶奶实在是太执拗了，其实，我一直把焰哥哥当哥哥......”
“没事。”童弦音将琉璃的话打断。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说这些。
可琉璃却似乎急于解释。
“童姐姐，我跟焰哥哥是假的结婚，你要相信焰哥哥，等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会再开发布会，将一切说明的。”
这一次，童弦音没做声。
大概是见她不说话，琉璃不确定她是不是不高兴，所以，就也没再说了。
“对了，童姐姐，给你奶茶！”琉璃将手里的一杯奶茶朝她这边一递。
童弦音双手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直接拒绝了：“谢谢，不用，我不喜欢喝奶茶。”
“这家的这个茶很好喝的，说是奶茶，其实不是奶茶，是果茶，也没加糖，你喝试试嘛，喝了你肯定喜欢。原本买两杯，一杯给梅姐的，现在她不在，我一人也喝不了两杯，免得浪费嘛。”琉璃执意。
童弦音只得伸手接过，放在座椅边上的储物箱上：“谢谢。”
“不客气啦。”琉璃很开心，摘下口罩，端起自己手里的那一杯，摸索了一下吸管，喝了一口，一脸满足。
童弦音侧首看了看她。
除了那天在殷焰外婆那里的合照上看到过她的样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真人全貌。
跟相片上几乎是等比例长大，并没有多大区别。
不过，她觉得，她跟她也就三分相似吧。
主要是眉眼像，口鼻并不像，所以，戴着口罩，可能有六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