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弦音眼波微微一动,想回避已是来不及,只能迎接上,然后唇角轻勾,礼貌地朝对方微微颔首,以示打招呼。
对方却未理睬,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清冷收回视线,转过身去,背倚着窗,似是在跟谁说话。
应该是在跟殷永山。
童弦音也没放心上,轻挑眉尖,拉上窗帘,然后快速去将房门反锁,从行李箱里拿出监听设备,坐到沙发边,戴上耳机。
对,殷永山书房里装了窃听器。
当然不是她装的,她还没有机会进他书房呢,是华懿的人,也就是上一任营养师装的。
耳机里传来殷永山的声音:“你跟琉璃的婚事什么时候办?”
殷焰:“不急,人家说大孝三年,外婆去世还没一年呢。”
童弦音眼波微敛。
难怪两人还没结婚,原来是给老太太守孝。
殷永山:“你觉得在你外婆眼里,是宁愿你为她守孝,还是宁愿你娶琉璃?”
殷焰:“这两者并不冲突。”
殷永山叹气:“你要是跟琉璃把婚结了,你妈也不至于每天盯你的稍,管你管得那么紧,你身边出现个女人,她就草木皆兵、全神戒备的。”
殷焰:“一直被放养,突然有人管,挺好的,就让她管吧。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那个营养师,你真愿意她留下来?”
童弦音按紧耳机,屏住呼吸。
说到她了。
殷永山:“她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那么反对?”
童弦音怔了一下。
所以,殷永山并不知道殷焰知道他跟华婳的事,在故意装傻?
老狐狸!
殷焰:“你说为什么?”
殷永山:“我哪知道?”
殷焰似是笑了一声:“你不觉得她像你的一位故人吗?”
殷永山:“什么故人?”
还在装蒜!
殷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吗?是叫华婳是吧?”
殷永山似是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殷焰:“记得我小时候总喜欢上这上面的阁楼去玩,阁楼里堆满了你的旧书旧物,我在里面翻到过她的照片,还看到了她写给你的日记。”
父子二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殷永山叹气:“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一两段感情呢?那都是还没认识你妈之前的事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说完还语气郑重地补充了一句:“我娶了你妈后就彻底跟她断绝关系了,再无联系。”
童弦音冷笑。
还断绝关系、再无联系?
两次杀人未遂是再无联系?
殷焰:“嗯,那你说,今天这个营养师像不像她?”
殷永山:“有几分像,按照你的做事风格,想必你已让人查了对方的底细吧?她跟华婳有无关系?”
殷焰:“查下来两人是没有关系,此人父母健在,都在国外,我看了她父母的资料,不是华婳。”
童弦音唇角轻勾。
华懿早帮她的身份做得妥妥的,就知道他们定然会查。
殷永山:“那不就结了,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那么多,也不是都有关系,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像华婳,就不要人家,这对她来说,也不公平。”
殷焰:“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殷永山:“不然呢?我难道还会对人家存有什么心思不成?人家一小姑娘,我都能当她爸了!再说了,就因为她长得像故人,我就要跟她有什么?曾经大家都说童弦音长得像琉璃,说你喜欢她,是宛宛类卿,你不是也说,童弦音是童弦音,琉璃是琉璃,你分得很清吗?”
殷焰:“说你的事情,做什么提她?”
殷焰语气明显不悦。
童弦音抿唇。
都恨她恨到提都不能提,恨到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听到,是吗?
殷永山:“我就是想说明,我也分得清,我自有分寸。”
殷焰:“行吧,你既然这样说,那就随你们吧,我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殷永山:“嗯。”
听到脚步声离开,书房里一片静谧,童弦音才取下耳机。
看来,是能安稳留下来了,只不过,如果殷永山这般清醒,想接近他,那是难度不小的。
当然,也不排除殷永山只是嘴上清醒。
这种伪君子,谁知道心里实际怎么想的呢。
唇角勾起,她继续去收拾行李箱里的物品。
除了窃听器、望远镜,还有备用手机,以及一些下三滥的药物等等。
她看了看房里,没地方合适,因为所有的柜子、抽屉都没有锁。
最终决定还是放在行李箱里,行李箱至少有密码锁,而且是属于她的私人物品,一般人也不会乱动。
收拾好,洗完澡,她就睡了。
原本想搞一下琉璃,想想还是算了,刚住进来,站稳脚跟最重要。
若一来就搞出什么是非,难免不让人怀疑到她头上,尤其是殷焰,本就对她带着成见。
不急,来日方长。
——
第二天早上,童弦音去庄园的路上跑步锻炼。
她两只腿里的钢板还在,要两年后才能取,所以,不能太剧烈运动,但又必须锻炼,医生建议她散步、快走,最多慢跑。
当然,锻炼是其一,她还有个目的,就是制造偶遇。
据华懿给她的资料上显示,殷永山每天的这个点会在这条路上散步。
让她没想到的是,确实偶遇了,只是对象错了。
她碰到了殷焰,殷焰在晨跑。
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她就不起这个早了。
迎面遇上,她只得停下,热情礼貌地跟她打招呼:“殷少早。”
“早。”他人高腿长,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从她身边快速跑过。
她怔了怔。
他这是回应她了?
她都做好了他直接无视的心里准备。
所以,这是昨天晚上跟父子谈过之后,对她放下敌意了?
挺好。
否则一直跟她作对,对她的事会造成阻碍。
弯唇,她继续往前慢跑,没跑多远,就碰到了目标人物殷永山。
他正在一个长椅边压腿。
“先生,早上好。”她在距离他不近不远、大约相隔两三步的地方停下来。
这样的距离既不冒昧,又能暧昧。
她笑容璀璨、气喘吁吁跟他打招呼。
当然,喘是装的,是为了让自己胸口起伏,也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很欲。
她穿着紧身运动服,完美地勾勒出身材。
殷永山看向她,眸色微深,弯弯唇,回应:“早上好,聂小姐也每天晨练吗?”
“嗯,”童弦音点点头,似是有点紧张:“我可以在这里跑步吗?”
“当然。”殷永山笑回。
“好的,谢谢先生。”童弦音回完,就开心跑开。
不经意的撩拨、适时的撤离,是欲擒故纵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