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的。”
童弦音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其实也打着鼓。
殷焰这个人还真不好说。
昨天她都没得罪他,下单的是霍一衍,而且,她也按时将东西送达了,结果,他还是去平台投诉她。
所以,丁展的担心不是没可能。
不仅丁展如此,她应该也没有好日子过,因为殷焰对她的意见更大。
一个多小时后,侯翰和总编贾田田,还有几个主编,才从会议室里出来。
“四个组长去会议室,殷总找你们谈话。”贾田田通知道。
童弦音微微紧了呼吸。
她是组长之一。
起身,夹起拐杖,跟着其他三人后面,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殷焰在看杂志社的资料。
感觉到大家进来,抬眸,示意走在最后面的她:“麻烦把门带上。”
语气和眼神一样淡漠,就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童弦音转身关门。
四人排排站。
“坐吧。”殷焰合上手中资料。
四人分两边,两两对面而坐。
殷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大家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你们了解一下情况,比如,你们觉得,杂志社有哪些不好的地方,或者说,你们对哪些地方不满意?随便什么都可以说,哪怕是对自己的薪资待遇不满意,也可以提出来,只有你们说了,我才可以酌情去改。”
四人都不敢做声。
殷焰长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坐在自己左手边的A组组长苏阑珊:“从你开始。”
“我......我觉得还好。”
苏阑珊平时特别能说,也不知道是被殷焰凛然冷冽的气场所慑,还是怎么的,有点话都说不利索。
殷焰俊眉微微拢了拢,显然并不满意。
又问向坐在苏阑珊边上的童弦音:“你呢?”
童弦音抿唇默了一瞬,开口:“我觉得薪资制度不太合理,没有最低保障,完全取决于当月的发稿量,这对新人来说,非常难,对老员工来说,也容易造成恶性竞争。”
以致于一个小小的杂志社,水深得很,每个人都一堆心眼,为了发稿,无所不用其极。
殷焰眉尖轻挑,身子往椅背上闲适地一靠,漆黑如墨的眸子似笑非笑。
“前东家刚走,你就这样说人家的制度?”
童弦音汗。
言下之意,她这人人品有问题是吗?
“不是殷总让说的吗?”
然后,她就实话实说罢了。
“对,是我让说的,只是我没想到.......”殷焰摊摊手,话没说完,但嘲讽之意很明显。
童弦音觉得他就是针对自己,或者说,他就是对自己有偏见。
直接接了他的话:“没想到我真说了是吗?那殷总到底是想我们说,还是不想我们说呢?莫非叫我们进来,就是做做样子的?”
其他三人都看向她,佩服她勇气的同时,自然也等着好戏看。
殷焰轻嗤,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觉得我有这闲工夫在这里跟你们做样子?”
“那殷总让我说,我就说了,结果殷总又在那挖苦。”童弦音看着他道。
殷焰耸耸肩:“我挖苦了吗?”
童弦音刚想回,殷焰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起身开门出去接了。
其他三个组长立马“好心”地劝她。
“你的胆子真肥啊,还敢跟他顶嘴,我都替你捏一把汗!”
“是啊,人家是大BOSS,分分钟能让人滚蛋的那种,我们端人家的碗,就要服人家管,随便他说什么,我们听着就是。”
“就是,他分明就是针对你,估计是上回王漫兮从韩国回来机场的事,对你怀恨在心呢,毕竟那次,你的那个闺蜜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让他很下不来台。”
“对对对,那次新闻我们也看到了,他明显是带记者去找你茬儿的,结果被厉总的前妻训了一顿,他没记恨上才怪呢。”
“所以,你更不能跟他对着干了,就让他说几句好了。”
“哎,估计你以后的日子也难过。”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童弦音抿唇没做声。
殷焰接了电话进来。
会议室里又恢复鸦雀无声。
殷焰坐下,将手机放到桌上:“刚刚说到哪儿了?”
问完似是又想了起来:“对,说薪资制度不合理,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有没有业绩,都应该发一部分工资?”
他问童弦音。
“是的,没有业绩,并不表示没有认真工作,应该有基本的工资,有业绩再另算奖金。”童弦音回道。
殷焰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忽的想起什么,又弯了唇角:“你们知道通常什么样的人,会对你们现有的这种薪资制度有意见?”
四人都看向他。
“没有能力、业绩不好的人。”殷焰启唇道。
四人一怔。
三人看向童弦音。
童弦音面色滞了滞,也没过多表情变化。
因为她有心里准备,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掐着自己的手,本想忍了。
但实在忍不住。
欺人太甚!
“殷总这话说得未免太过绝对,殷总可以去问问社里的几个新人,哪个新人对这个薪资制度没意见?他们没钱交房租、饭都吃不上。而我身为组长,站在维护手下、维护新人的立场,提出来,没有什么不对吧?”
反正得罪他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在乎再多一回。
殷焰看着她,看着她气得不轻的模样,笑。
“你也不用激动,我没说你提出来有什么不对,我也知道,作为组长,作为领导,你做得很好,手下闯祸,你出手帮忙的速度我是见识过的。”
童弦音:“......”
知道他说的是上次丁展拍王漫兮被他们扣住,她让宁熹去救人的事。
“但是,”殷焰又话锋一转,“你的业务能力确实应该被质疑,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们的履历,你在这里做了好几年,却一直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而这个组长,还是当年靠曝好朋友离婚得来的,这两年毫无提升,你就从没反省过自己吗?”
童弦音脸色一白。
其他三人又齐刷刷看向她,用那种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看好戏的眼神。
这一次,童弦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无法说自己没其他人那么有心眼、有手段,会下黑手搞同办公室的人,抢新闻、甚至偷新闻。
她也无法说自己没有其他人那么八面玲珑、会搞人际关系,会讨好总编贾田田,还有其他几个主编。
她更无法说自己没有某些人那么没有底线,为了当组长、当主编,可以上侯翰的床,可以上两个男主编的床。
这些她都做不到,可不就是她的能力不行。
所以,她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