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修刚用完晚饭,便有王府的仆从来报,说是王爷要见他。
“王爷可有说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刘全,平日里大家都唤他小全子,前些日子他还随苏伶出过门,鲁修自然认得,故而有此一问。
“鲁都尉,小的只是奉命前来请您,王爷并未提及具体事由。”
刘全陪着笑脸恭敬说道。
“哦!”
鲁修表面上佯装明白,可心里却不禁有些忐忑。
毕竟,若能知晓来意,做事也能更有针对性不是?
“那个,刘……”
话刚出口,鲁修便察觉到有些不妥。
他发觉刘全似乎并非健全之人,瞧那模样疑似太监一类。
可他又不太清楚王府里究竟有没有太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总不能贸然叫他刘公公吧。
“那个,刘全呐,王爷今晚用膳都吃了些啥?”
鲁修打算换个迂回的方式,试探着打探消息。
“王爷今儿个是和小姐一道用的膳,席间还喝了些酒呢。”
“喝酒?”
鲁修心中暗自琢磨,能喝酒,难道意味着王爷心情不错?
可又说不定,心烦的时候借酒消愁也是常有的事。
这么问似乎不太能探出有用信息,得换个问法。
“王爷喝酒的时候,没说些什么特别的话吗?”
在那轻轻摇曳的马车内,鲁修装作不经意地与刘全攀谈起来。
“王爷?好像说了句‘好酒’。”
刘全与鲁修并不相熟,既然被问起,也不好不答。
“好酒?”鲁修心中满是疑惑,这“好酒”到底是指什么事呢?难道是说自己的事已经拖了好久?
就这样,一路上鲁修费尽心思,却始终没能从刘全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缓缓行至王府大门前。
此时,饭桌上的菜肴已然撤去,苏定山和苏伶正坐在桌旁悠然地喝着茶。只见鲁修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王爷!小姐!”
鲁修进门后,赶忙恭敬地行礼。
“免礼,坐下吧!”
在王爷家中,吃饭用的是圆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显得格外和睦温馨。
不像在军营或是朝堂之上,众人分食而坐,据说那样显得更为文雅。
鲁修在王爷对面轻轻拖出凳子,道了声谢后,便挺直身子规规矩矩地坐下。
“你酿的酒着实不错,本王喝着觉得是难得的好酒,往后,王府的酒你可得负责供应!”
苏定山一开口,鲁修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马车上刘全说的“好久”,实则是“好酒”啊。
鲁修暗自揣测,王爷应该不至于仅仅因为酒好喝,就特意把自己叫来。
“若王爷喜欢,那往后每月给王府送十坛酒便是。”
“十坛酒哪能够?至少得五十坛!”
苏定山微微皱眉,一脸不满地说道。
“王爷,酿造此酒,所需耗费的材料极多,而且……”
“而且什么?你莫不是想说你的酒要拿去换钱,所以舍不得多给本王?哼……本王可不会少了你酒钱。”
言语之间,苏定山隐隐流露出几分不悦。
“倒并非是钱的问题!”
鲁修赶忙分辨道。
他如今手头也算宽裕,自然不会在酒钱这事上太过计较,毕竟他心里还打着日后成为王府女婿,怎能这般小家子气?
“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何?”
苏定山见鲁修急忙解释,不禁好奇地追问道。
“属下造酒,起初自然是为了筹措银钱。然而,当下酿酒的生产能力着实有限,而且属下身处军营,实在不能因为酿酒而耽搁了军营里的重要事务啊。”
鲁修说得头头是道,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哦,本王明白了,若是场地和人手方面的问题,都好解决,至于缺钱,那更不是事儿。”
苏定山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豪爽地说道。
“王爷,属下刚刚已经说了,并非是钱的问题。当然,若能有专业的人手和合适的场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属下当初决定造这酒,主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其一,是想在短期内帮王府缓解一下军费上的困难;
其二嘛,这酒日后在军事方面或许能发挥大用处。”
鲁修这一番话,让苏定山一时之间不置可否,但又隐隐觉得话里似乎藏着更深的意思。
“何解?”
苏定山不禁瞪大双眼,满脸疑惑地问道。
“王爷可知,酿酒所需消耗的粮食数量极为可观?咱们燕云之地,向来产粮不多,如今百姓与军队的粮食供应已然严重短缺。
若是属下大肆酿酒,势必会让燕云地区的粮食短缺,变得愈发严峻啊。”
鲁修言辞恳切,说得情真意切。
苏定山听后,仔细思量一番,觉得鲁修所言确实在理,不禁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苏伶在一旁也听得十分认真,同样觉得鲁修说得很对,对他的看法也不禁有所改观。
“其实,属下所造之酒,并非是酿造的,而是将市面上那些浑浊,且价格低廉的酒水收购回来,经过二次提纯,才得到了如今这种新酒。”
听到此处,苏定山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喝酒的时候,就发觉这酒格外清澈透明,起初他还以为只是过滤得精细呢。
“若是反复提纯,便能得到一种名为酒精的东西,这酒精能够用来清洗受伤将士的刀伤伤口,如此一来,便可以大大降低因伤口感染而导致的死亡几率。”
“呃……”
苏定山听到这儿,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虽说他不太明白什么是酒精,也不理解为何酒精能用于处理伤口,更不清楚“感染”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一听到“减少死亡”这几个字,他顿时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时常忧心战场上士兵伤亡情况的苏伶,此刻也激动万分,忍不住脱口问道。
鲁修赶忙转身面向苏伶,认真说道:“自然当真,小人何时说过假话?”
见鲁修如此肯定地保证,苏伶转头对苏定山说道:“阿爹,若鲁都尉所言属实,这酒可就更不能拿去卖了!您自己也不能偷着多喝!”
被自家女儿这般说,苏定山有些为难地说道:“啊,女儿啊,这酒适当喝一点还是可以的嘛,少喝点便是。”
见自家老爹不听劝,苏伶故意摆出小女儿的娇态,佯装生气。
鲁修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其实,用于伤口的酒精与咱们现在喝的酒还是有区别的。往后属下会尝试用水果酿酒,这样便能减少粮食酒的消耗了。”
苏伶一听水果能酿酒,顿时来了兴致:“水果酒喝起来甜不甜呀?”
鲁修笑着答道:“水果酒的口味多样,可甜,可辣,而且还能加冰呢!”
苏伶一听说能加冰,不禁想起了冰沙,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开心地说道:“如今硝石不好买,我都已经好久没吃过冰沙了!”
看着苏伶不开心的模样,鲁修心中满是心疼,
赶忙说道:“苏小姐莫要难过,其实硝石是可以制取的。只是如今天气渐渐转凉,最好还是少吃些寒凉的食物,夏日消暑的时候吃冰沙尚可。”
苏定山见两人竟不知不觉聊起了冰沙,话题似乎有些跑偏了,便赶忙插话道:“听说你要制造纺车,难道又是想拿去挣钱?”
鲁修见王爷问起纺车之事,这才想起打造纺织机,织出斜纹布料,用来制作锦衣卫独特的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