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山来到新州时,从原先王府带来了不少旧部。
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无需如此众多的人手,但多年相伴,彼此间情谊深厚,他又怎能狠下心将这些人辞去?
于是,这些人大多留在新州的将军府中安置。
一个王府配置的众多人员,挤在这小小的府邸里,许多人都显得无所适从。
直到他们收到苏伶的来信,信中让他们前往深井镇,说是有重要之事交付他们去做。
对于府中大小姐的话,他们很是忠心,于是来了一批老仆在深井镇。
另一边,鲁修已确定了两处相距不远的盐卤取水口,并在此处向下打了两口井。
随后,他又命人打造了一些蒸发器。
待盐水过滤并浓缩到一定比例时,这蒸发器便能发挥出关键作用。
此外,鲁修还给苏定山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地邀请他来深井镇商议大事。
……
这日,深井镇上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苏定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深井镇而来。
城主府内,苏伶得知父亲要来,特意精心安排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苏定山的到来。
而鲁修则在内城门外早早等候,远远瞧见骑马而来的昔日王爷,赶忙快步上前迎接。
“总算把您盼来了!”鲁修一脸热切,语气中满是期待。
苏定山听到鲁修这话,翻身下马,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一晃,足足有一年没见了,鲁修此时肤色比以前黑了许多,身形也消瘦不少,想来这段时日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虽说今日日头并非十分猛烈,但你也不必在这城外苦等我等。”苏定山心疼鲁修,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十分随和。
队伍后面跟着楚云飞,鲁修与他眼神交汇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对方目光中透着不善。
这让他不禁想起孙德志曾经汇报过的事,此刻从楚云飞身上,他又清晰地感受到那种莫名的敌意。
可他实在不明白,这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当下,鲁修深知有更重要的事亟待与苏定山商议,相较之下,他与楚云飞之间的恩怨便显得不那么紧要了。
在鲁修的引导下,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城主府。
因有要事相商,苏定山的随从们全部被安排在府邸外围,楚云飞也不例外。
客厅里,只有苏伶和她的侍女小荷在场。鲁修与苏定山走进客厅,见苏伶在,并未感到意外。
苏定山刚一坐下,开口便是:“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住在这儿,总归得给我个交代吧。”
苏伶自然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顿时脸颊绯红,不好意思接话,只是默默地亲自给苏定山倒酒,
她轻声说道:“父亲一路辛苦,先喝点酒解解乏。”说完,又给鲁修的酒杯添满,倒酒的间隙,还偷偷瞄了鲁修一眼。
“我知道你们有要事相商,我就不留在这儿了。”
倒完酒后,苏伶打算起身离开。
“无妨,我们之间没什么事要瞒着你。”
人家父女难得相聚,鲁修出言制止苏伶离开,言辞委婉地挽留她。
苏伶见鲁修有意留她,便不再推辞,乖巧地靠近苏定山身边坐下。
鲁修见人都已坐定,举起酒杯说道:“先饮下此杯酒,后面要聊的话还多,咱们边吃边谈。”
苏定山正有此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鲁修开口道:“我如今在此地已能熬制出品质上佳的盐。只是最近武州府军备方面亏空巨大,单凭我这点家底,实在是难以支撑。”
鲁修这番话,如同抛砖引玉,一下子打开了苏定山的话匣子。
“唉,如今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后急于削藩,财政上一下子要支出大笔银钱,实在是顾及不到我们边军啊!”
“哼,没准备好就贸然行事,急于求成。眼下武州这边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一直这样下去?军队不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吗?装备难道不打算扩充吗?”
“行了,国事就别谈了,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苏定山其实对朝廷中的纷争已深感疲倦,心中想着再熬几年,便找个地方安享晚年。
目前他瞧着深井镇就挺不错,女儿也在此处。
“我听说左贤王的人就在咱们附近,他们想要重返草原怕是不太可能了。可他们总人数有好几万,长期在武州附近,终究不是个办法。”
鲁修见苏定山不愿谈论朝廷之事,便将眼下的状况分析给他听。
苏定山知道鲁修所言皆是实情,但对于草原上左贤王部落人的去向,他也实在无能为力。
“我听说乌达木不是在安镇吗?”苏定山问道。
“庄函给我来信说,乌达木带着人在安镇外围。但安镇一下子也不可能长期容纳这么多人,不然岂不成了战争难民聚集之地?”
鲁修说话诙谐,但说的确实是实际情况,安镇确实不可能让一个部落的难民长期在城外驻扎。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苏定山独自喝了一杯酒,夹起一块肉,问道。
“刚才我说我们这儿能熬出高品质的盐,但此事绝不能让旁人知晓。我打算将这些盐在安镇售卖,可安镇自身并无产出,您觉得我们该如何操作呢?”
鲁修的提问,让苏定山一时语塞,他抬眼看向鲁修,不经意间又朝苏伶望去。
“我的想法是,让左贤王的人在距离安镇北上几十里的地方安顿下来,那儿离武州也有几十里。他们暂时在那儿居住,或许还能放牧,估计他们的牲畜大多已被金拓儿抢光了。”
苏定山闻言,再次转过头,目光凝视着光提问题却不说具体办法的鲁修。
鲁修被苏定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呵呵~我的意思是,把制盐这件事的‘黑锅’让他们背。
对外宣称盐是他们贩运过来的,同时给他们一些贩卖上的优惠条件,如此一来,便可适当提升盐的价格。”
苏定山并不觉得鲁修的这个方法有多高明,但为了能尽快获取一些钱财以解武州军备之急,他也就没有发表更多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