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愤之后的鲁修,冷静下来细想,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
其实他本心也不想得罪崔家的人,只是刚才那个小厮说话实在太气人,还有那个所谓的“话事人”……
不对!
这时鲁修突然反应过来,如果真是齐州崔家的话事人,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特意跑到槐树村来?这里面说不定有诈。
鲁修看着满屋子错愕地盯着自己的二叔一家人,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没关系,不过是几个下人,打了就打了,要是出什么事,我担着。”
二叔鲁正厚暗自思忖:你这哪是打啊?满地的血,看着都让人胆战心惊,我这侄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暴戾?
鲁传也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眼中闪烁着星光,一脸崇拜地看着鲁修说:“堂哥,刚才可真是太解气了。”
燕双捡起地上被踩坏的折扇,递到鲁修面前说:“哥,扇子坏了。”
鲁修没有去接折扇,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记得下次让他们赔。”
二婶这时缓缓从内室走了出来,神色凝重,目光落在鲁修身上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修儿,”她轻声唤道,“你堂姐想见你一面。”
听到这话,鲁修默默跟在二婶身后,穿过曲折的廊道,来到一处幽静的后院。
这里仿佛时间都放慢了脚步,四周静谧安宁。
房间门轻轻推开,一股草药与熏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姐已经坐起身,斜靠在柔软的床榻上,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一般,恰似冬日初雪覆盖下的寒梅,透着一种让人怜惜的脆弱。
她身旁,一名侍女正细心地照料着,举手投足间尽显体贴温柔。
鲁修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曾经呵护过自己的姐姐。
看到鲁修进来,鲁花微微张开泛白的嘴唇,轻声说道:“来了……”
眼前的堂弟,几年未见,熟悉的身形让她感到亲切,却又因为久未相处而觉得有些陌生。
鲁修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给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毕竟鲁修是穿越到这具身体里的,面对鲁花时,他的情绪十分复杂。原主对姐姐的亲情涌上心头,而后世的思维又让他本能地有些抗拒。
他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听到姐姐的问候,上前一步说道:“大姐,没出息的弟弟回来了!”
“回来就好……”鲁花身体极为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下,“别再惹事了。”
“嗯,我听大姐的,不会惹事,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鲁修说着,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自己都觉得这笑容很假,也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看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侍女,觉得有些眼熟。
“表少爷,我是翠花呀,您不记得我啦?”侍女见鲁修打量了自己好几眼,而且那眼神明显带着审视,赶忙开口说道。
“翠花?”鲁修在记忆中搜寻,终于想起姐姐出嫁前,鲁花曾带着翠花来过齐州,当时这个丫头就在姐姐身边,听说是二叔打算给姐姐陪嫁的丫鬟。
“哦,翠花,我想起来了,当时你是……”
鲁尤氏在一旁,见鲁修说话有些迟疑,便解释道:“翠花是跟着你姐过去的,这次多亏了她,是她托人带信回来的。”
鲁修收回目光,又看向堂姐,安慰道:“弟弟现在稍微赚了点钱,这次回来就多住些日子,姐姐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弟弟帮你解决。”
鲁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久违的笑容,她眯起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好,姐姐好好养身子,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我先去前院处理点事,燕双他们都还在前面。”
鲁修故意在堂姐面前提起燕双,让她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随后借故退出了房间。
在房间里,面对受伤的姐姐,鲁修感觉心情十分压抑。出来后,他来到前院找到谢梓,把他拉到一个角落,说道:
“你跟我先去齐州,找一下给我们送货的人。”
鲁修心里清楚,这件事可能会变得棘手,这里毕竟不是镇北王的地盘,真要有事,还是得自己的人在场才行。
他转身看向燕双,说道:“你留在这里,守好这里。要是有什么事,让村子里的人去齐州找葛布优,今晚我会和他在一起。”
燕双点头应下。
鲁修又简单地跟二叔交代了几句,便和谢梓前往齐州。
给西山送货的,实际上是镖局的车队,谢梓和他们已经很熟络了。
威远镖局的总把头郑志宝见到来人,亲自迎了上来,问道:“不知客人有什么要送的?”
鲁修开口道:“就传一句话,今晚必须送到幽州。”
“这个有点难办,最快明天上午才能到。”
“你看看这个,今晚能送到吗?”
郑志宝看到桌面上摆放的是幽州王府的腰牌,当下明白鲁修绝非普通人。
“您的人带着这块牌子,沿途在驿站换马不换人,应该能到吧!”
鲁修说完,又让谢梓掏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
“去西山大营找闫宽,带句话:调五个黑蛟卫的人明天上午到,飘香院那边看着安排。”
郑志宝见既有银子,又有腰牌,而且还是老主顾,一咬牙说道:“今晚三更前一定给您送到。”
鲁修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自己的马车,说道:“用我们的马,这是官马,不然你的人去驿站换不了马。”
“好的。”郑志宝满脸堆笑地应道。
事情安排妥当,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鲁修先是去了济民大药房。齐之友见鲁修前来,笑着问道:“可是来看上午的那位少年?”
“正是!咦,那个魏三走了?”
“已经被抬回家修养了。”
“他的伤最好能在医馆观察一夜,明天再走才稳妥。”
鲁修一屁股坐在齐之友对面,此时没有病人,他打算和齐之友闲聊几句。
齐之友见鲁修坐下,开口问道:“你说的那酒精,是不是酒?”
“是酒,但又不是普通的酒。”
“这怎么讲?”
“酒精,乃是酒之精华。书上有记载,时令不同,酒的口感不同,变浑浊的时间也不一样,但不变的是酒中的香醚,而这香醚就是酒精。”
齐之友轻抚胡须,似有所悟,紧接着又问道:“那为何它能消毒呢?”
“此毒非彼毒,我所说的毒,是一种能致人死亡的属性,所以称之为毒。实际上,它是一种寄生的微小虫子,肉眼几乎看不见。”
“那,那酒精是如何将其杀死的呢?”
鲁修见齐之友追根究底,自己都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了,不过他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