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谢梓从对昔日的回忆中收回思绪。
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正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面前放着个瓦罐,对着过往行人不停磕头,嘴里反复念叨着:“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女孩似乎比少年小两三岁,脸上满是污垢,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却难掩五官的小巧精致。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少年身旁。
此时已是十月,天气渐冷,可两人穿得依旧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随时都有可能因受寒生病,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几分怜惜。
不远处的老乞丐,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打量。
鲁修盯着老乞丐看了一眼,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会不会是一伙人在演戏?
不多时,又来了一伙人,三五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一看就是地痞混混。
他们整天在街上晃荡,像饿狼般寻觅着可趁机捞一把的机会。
“哥,我饿!”
这熟悉的声音传进鲁修耳中,恍惚间,他想起当初妞妞在飘香院门口,也是这般跟她娘说的。
“小妹,你要是饿了就睡一会儿,要是冷就往哥哥身上靠靠。”
女孩像只乖巧的小狗,往少年身边蹭了蹭,蜷缩起身子,似要闭上眼睛。
少年看着走到面前的混混,伸手端起瓦罐,说道:“大哥,给点吃的吧。”
“哈……呸!臭乞丐,把痰盂伸过来也不举稳了,害得小爷痰都没吐准,去!把痰给老子舔干净咯。”
少年沉默着,双眼通红,抓着瓦罐的手紧紧攥起,随后又缓缓松开。
女孩被混混的吼声惊醒,往前一趴,说道:“别让哥哥舔,我来……”
“小妹,不要!”
少年一把拦住女孩,失声喊道。
“哟……,这妮子挺懂事啊!”
混混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女孩,“喂,小子,商量个事儿,三个铜板把这妮子卖给我,跟我回去保证有吃有喝,咋样?”
鲁修听到这话,简直雷得外焦里嫩,这三个铜板跟抢有什么区别,还非要装作是花钱买的。
就在他准备出手时,老乞丐走上前,冷嘲热讽道:“小家伙,在老子地盘上行乞,问过老子了吗?还不快滚!”
老乞丐语气不善,听起来十分嚣张。
“嘿,你这老东西,真以为在南街你就是老大了?啥事儿都要管一管?”
混混见老人坏了自己的兴致,对着老乞丐破口大骂。
“南街虽说不是老乞丐我说了算,但行乞的事儿,我还是能做主的。要不,魏三……爷,赏口饭吃?”
老乞丐故意在“魏三”后面拖长音,那揶揄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出来。
地上的少年让女孩爬上自己的背,想背着妹妹离开。
“谁他娘的让你走了?”
魏三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少年胸口。这一脚看似力气不大,却还是将少年和女孩一同踢倒在地。
老乞丐将原本佝偻的腰挺了挺,从近乎九十度变成了一百五十度,但依旧还是弯着的。
他就这么看着,没说出一句话。
少年被踢翻后,一只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女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赶忙上前查看哥哥,眼角泛着泪花,焦急地问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特么的,还挺耐揍,这么一脚都没把你踢死。”
魏三嘴里骂骂咧咧,又往前冲了一步,扬起脚,准备再对着少年踢过去。
周围人见状,都瞪大了眼睛,这一脚下去,少年恐怕性命堪忧。
老乞丐也只是侧过身子,微微闭上双眼,似乎不忍直视。
谢梓从鲁修身后探出身,想冲上去阻止,可惜距离有十几步远,只怕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也不知何时,谢梓只感觉自己身上挂着的腰刀,像是自己飞了出去一般,在空中翻滚着,朝着少年和魏三之间飞去。
“啊……”
一声惨叫传来,却不是少年发出的,而是魏三倒地,抱着自己的腿,痛苦地喊叫着,一把刀深深嵌入他的小腿骨。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鲁修开口道:“啧啧啧!我扔出去的东西居然还有人敢挡?”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朝鲁修看去,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包括谢梓在内,他怎么也没想到,鲁修动作如此之快,不仅拔出了他腰间的短剑,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魏三的腿。
“是谁……”魏三大声叫嚷着,吓得老乞丐身子一哆嗦,原本佝偻的角度又挺拔了几分。
“在这齐州,还没几个人不知道你爷爷我的吧!”鲁修依旧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迈着方步朝魏三走去。
老乞丐仔细打量了一下鲁修,瞳孔微微一缩,旋即一脸谄媚地将身子压得更低,说道:“这不是那臭……威震齐州城的鲁大少吗?”
说完,还伸手讨赏。
鲁修岂能听不出老乞丐想说自己臭名远扬,或者是臭名昭著?
谢梓正想说出鲁修的身份,却听鲁修说道:“打赏!”
“铛啷啷……”谢梓在愕然中,不情愿的将一枚碎银落入了老乞丐的碗里。
“哟嚯,还是银子呢,鲁少爷这是发达了呀。”
谢梓又想说话,鲁修不耐烦地将老乞丐拨开,说道:“让开!”
然后转头对谢梓道:“你还愣着干啥,去拔刀啊!”
魏三一听,看着那深深插入腿骨的刀,要是就这么硬生生地拔出来,那不得痛死。
“不许拔,这是你们行凶的证据。”
鲁修闻言,戏谑地问道:“你确定?不让拔?”
魏三身边的几个混混靠得更近了些,警惕地盯着谢梓,生怕他拔刀。
“你们当街伤人,这刀就是证据,我们要告官!……呜呜……”魏三痛的发出哭声。
“啧啧!不先想着治伤,倒想着告官,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还有,这刀你确定要一直留在腿上?”
“留着……,我还要告你,我想起来了,你是鲁修,装什么大爷,在齐州你就跟臭虫一样,还不是任人拿捏?”
“啧啧……,谢梓啊,这刀你先别要了,回头他会给你钱赔的!”
鲁修这话让众人有的想笑,也有人一脸沉思,因为他们看到谢梓的衣服与众不同,虽不像是衙役的服装,但怎么看都有点像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