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纵队冬季招兵的消息传到长沙府益阳县潘家集。
十八岁的佃农子弟潘泗水和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后，便背上几个冷菜团子就踏上去金雕纵队参军的路。
已经是隆冬腊月的天气，潘泗水他们却还穿着单薄的破棉衣，脚上穿着是一双草鞋，冻得瑟瑟发抖。
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再这样下去，只有去要饭，饿死或者冻死在讨饭的路上。
一路上，潘泗水他们又遇到一起去当兵的同乡，大家便结伴而行。“听说I周大人的手下都能吃上白面馒头，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表哥刘铁亲口对我说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表哥给的棉衣，“你瞧瞧，我讹表哥的军大衣。”
三天后小伙子们来到金雕纵队在柿树山铜矿征兵点。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白面馒头只是众多食物之一。
队医给大家做了体检，然后洗澡，发棉衣、棉鞋。
几顿油汪汪的饱饭下来，原先因饥饿蔫儿吧唧的小伙子们又恢复道生龙活虎的状态。
在新兵连整训结束后，潘泗水被分到驻守柿树山铜矿的连队。
这时候，家里捎信来，家里奶奶快不行了，让他回去看一眼。
潘泗水向连长请假，背了部队发的十贯铜钱和一袋子白面馒头和肉包子回家。
到家中才发现奶奶几次倒地是因为饿得昏了过去。
一个馒头将奶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将钱还了积年的高利贷，剩下的留给家里过年。 潘泗水不敢多停留，当天就要赶回军营。
路过韩家集，当地乡绅韩大户的儿子拦住了潘泗水的路，要穷鬼潘泗水脱下军装才能走，“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这个腌臜破落户，这么好的军装你配穿吗？”
“韩大少，老子现在是金雕纵队的战士，跟着周泽普周大人，不是你一个土鳖想管就能管的。”潘泗水对昔日的主家充满了仇恨。
“那周泽普是什么东西，小爷我没有听说过。”韩大少挺着硕大的肚子，猪头般的脑袋一晃三摇地。
“你无需知道。”潘泗水冷眼看着韩大少，“小心知道了会做噩梦。”
“你爷爷欠我家的银子，都五年了，看你穿的人模狗眼的，现在也该还了吧。？”
“钱我已经还给你爹了。他没有告诉你吗？你怎么还纠缠不清。”一提到驴打滚的高利贷，潘泗水恶向胆边生，“借一贯铜钱，还你家五贯，这阎王账你还准备吃几辈子？你家比强盗还黑。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再敢骚扰我的家人，我会让你全家不得好死。”
说吧，推开一个恶奴，抬腿便走。
“你这个下贱的奴隶，还敢给小爷我呲牙咧嘴。”韩大少喝到，“把这个贱种给我捆了关进地牢。”
恶奴们早已蠢蠢欲动，见主子发了号，便一拥而上，向潘泗水扑了过去。
潘泗水抽出腰刀，朝着最近的一个家伙兜头劈去，一个血淋淋的胳膊被斩下。随后，潘泗水欺身上前，用刀抵住潘大少的咽喉，“敢骂我是奴隶，信不信今天就我就爆了你的菊。花。下辈子让你托生为兔子。”
“尼玛，有种你杀了我。不然老子会将你妹照顾几遍。”韩大少犹自嘴硬，长时间的傲慢与偏见，浑然不知道已经激发出潘泗水的戾气。
沮丧、愤怒、仇恨，抱怨、比较，这个被贫困和生活压得透不过气的小伙子，自从参加了金雕纵队，戾气中增加离开胆气，“今天我就宰了你，来祭一祭那些被你潘家害死的苦哈哈们。”
一刀抹去，韩大少脖子上喷出一道血泉。
恶奴们目瞪口呆，唯唯诺诺向后退去。
潘泗水从容地从韩大少身上摸出几两银子，疾步跑回家，告诉老爹自己杀了韩大少，“爹，这五六两银子，你雇上一头毛驴，连夜去柿树山金雕纵队求援。”
潘老爹将银子藏好，“我现在就去， 你怎么办？”
潘泗水道：“我自己则去县衙自首。这事总要有个了结。”
连长听了潘老汉的汇报后，立刻飞鸽传书给留守在华兴城的陈思忠。
得知战士激情杀了恶霸韩大少，陈思忠笑了，“人心可用呐。”迅速请老秀才、刘南金、丁甘来到小会议室开会。
丁甘来道：“潘泗水是我们的战士人，不能让他在宝庆府大牢里面受苦。”
老秀才点点头，“我记得大人在一次闲聊中，提出过法外治权。今天咱们按照法外治权处理这事。”
见众人不明白，老秀才笑道，“比如，潘泗水在南京杀了人，明廷的衙门无权拘捕潘泗水或者审判潘泗水有罪。只能由我们的衙门来给他定罪。”
刘南金道，“这类似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老秀才摇摇头，“外交特权只是很少一部分。这治外法权大致是说，一些地方未开化，没有能力作出公正审判，我们金雕纵队采取强压的方法保护我们军民单方面的治外法权。”
陈思忠笑道：“大人的这个法宝是把我们在明廷做事战士给保护起来了。”
丁甘来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派人去益阳县城，救出潘泗水。”
“这次先让退职后在我们这里修养的刘跃云大人去。”老秀才笑道，“与官府打交道，他最合适。”
刘南金笑道：“以后我们的战士在其他地方出了事，可按照此例办理。”
长沙府益阳唐知县最近心里有些烦。
韩大户的状子递上来，要求惩办杀人凶手。说他老来丧子，如今五十有二了，“我非常绝望，现过着生不如死曰子。”
唐知县刚要发签提人，永昌安抚使司的特使，原柳北县教谕刘跃云来了，说那潘泗水是他们的兵，不能再益阳审判，否则大家都没有面子。
“唐大人，这安抚使司的军民应该由安抚使司衙门来审判。”刘跃云现在已经保养的满面红光，做在太师椅上，将一张契约递过去，“这是华兴盐铁包销契约，只要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益阳地面上的盐铁销售获利都是大人的。”
唐知县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周泽普真嚣张至极，公然贿赂本官。我熟读圣贤书，岂能徇私枉法？”
刘跃云心中骂了一句，“你都有了十房小妾，就凭你那些薪水吗？哼。真TM假仁假义。
“圣贤书？你也配说圣贤书？”屏风后转出一个女人：“我看你都爸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睡了那告状的丁寡妇，算不算徇私枉法。”
“夫人。”唐知县看老婆出来，神情有些萎靡，“我这不是同情她才如此做的。”
唐夫人不理会他的胡言歪理，向刘跃云一个万福，拿过华兴盐铁包销合同，看了看，“周泽普的盐场出的精盐真好，雪白还不苦涩。铁器都用的是好钢，比城里作坊里的铁器耐用多了。”说吧，看看唐知县，“一年下来的银钱，赶上你做县官几年的。”
唐知县出名的怕老婆，见老婆发话了，只有默默坐在那里。
刘跃云忍住笑，一本正经对唐夫人道：“既然唐大人想做海刚峰，海青天，夫人那就成全他吧。”
唐夫人冷笑道：“海青天好是好，百官楷模。可他死的时候仅仅留下白银20两，不够殓葬之资。”
唐知县他毕竟不是海瑞，他可没有海瑞的一股子牛劲，有着至美至善的道德标准。
在老婆的监督下，他在契约上签了字。
潘泗水在臭气熏天的县大牢关押了几天后，被转移到永昌安抚使司的大牢，待事情风平浪静后，再回部队。
潘泗水他只知道是金雕纵队救了他，却不知其中的曲折和代价。
更不知道，法外治权从此开始。
唐知县被邀请参加了会审公廨，也算给大明朝廷一个台阶下。
马车上，刘跃云笑道，“那韩大户为祸地方，唐大人不会不知。如果在益阳审判，有了韩大户的推波助澜，恐怕潘泗水会被砍头吧。”
唐知县拿过酒壶喝了一口，“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 ？你刘大人还真信孔圣人的？因为给魏公公建生词，多少人家被搞得家破人亡，你见过哪个告赢官府的？”
刘跃云道：“韩大少猖狂惯了，打了金雕纵队的战士？那周大人是有名的护犊子，他岂能善罢甘休？”
唐知县嘿嘿一笑，“韩大户就是告赢了官司，砍了潘泗水的头，只怕从此后，他韩家再无宁日。”
刘跃云道：“闹不好，韩家会被从大明的户籍薄上抹去。”
唐知县叹气道：“周大人爱护士卒的名声，今日将传扬出去。”
刘跃云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唐大人何必为朱家这棵即将枯死的树费心劳力？”
事发突然，一直信心满满的韩大户，眼看着仇人潘泗水被押走后，恨恨地向永昌安抚使衙门递上了状子。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唐知县会退了他的银钱，以前那可是来者不拒的：“如果这回判的不公平，我宁可倾家荡产，也要去武昌、去京师打官司，反正我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