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明朝官绅眼里的周泽普(上)
一等轻车都尉2022-06-18 13:013,091

  荆州府士族安家对安兰枝被羞辱一事,最后不了了之。

  当收到安兰枝在潜江出事的消息后,安府上下群情激奋,纷纷要求给予还击。安老爷子当即写信给身为黄州府正堂的长子,要长子知会潜江县令,捉拿打伤安兰枝的朱奇漺等人。

  可是等官府派差役追查凶手的时候,楚王宗室们却通人间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踪迹。朱奇漺等已经坐上华兴的明轮船,去华兴城接受再教育。

  至于那些抢劫安家商铺的兴都留守司兵痞,安老爷子心里明明白白,“安家纵然费尽了心力,也绝对不可能的动他们分毫。”

  因为那些官兵是防护显陵的军队,受远在京师的皇帝守备的红人马琪指挥,不同于普通的地方卫所军,没有地位和尊严,可以让他们搓圆捏扁的。

  安家只不过是荆州的地方士族,即便作威作福,欺男霸女,也只能在荆州的一亩三分地上。

  安家长子是一个府城的四品正堂,别看他平时吆五喝六,八面威风。但是到了‘尚书满街走 侍郎多如狗’大明京师,四品知府,屁都不是。

  正如马琪后来听说此事后,不屑一顾的那样,“知府是个什么鸟官啊,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他一色人少多了。”

  安老爷子人老成精,见复仇无望,便对安兰枝做了禁足,“你不知天高地厚,口吐狂言,才造成今天丢人现眼的局面,就老老实实在荆州府读几天书吧。我今天就乘坐画舫南下洞庭,去华兴城会会周泽普,回来后,咱爷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一路上顺风顺水,几天后船至地处长江与洞庭湖交汇处的岳州城陵矶港。

  城陵矶南绾三湘、北控荆汉,扼洞庭湖贯通长江的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金雕纵队新八团奉了周泽普之命,在马琪、客印月等大明炙手可热的人士,明里暗里协助下,以和平方式控制了城陵矶。

  华兴公司随后跟进,召集流民,在湖岸上大兴土木,先后建设了碉堡、兵站、仓库、医院、酒楼、港务大楼等建筑。城陵矶港从此成为三湘水路第一门户,长江中游水陆联运、干支联系的综合枢纽港口。从城陵矶港出发的船只,沿长江可上达重庆下抵南京、上海各港埠,溯洞庭可达湘、资、沅、澧四水各码头。

  画舫安管事让舟师停船靠岸,要在这里办理进入洞庭湖的手续。

  安兆行自觉闲来无事,便跟着安管事下了船。站在码头上,远远看见灰白色的混泥土三层楼前,有大明巡检司的官兵在巡逻,衣衫齐整,精神振奋,毫无萎靡之气。

  而其他三三两两的码头挑夫,说说笑笑着,或者帮旅客挑运行装,或者从货船上卸下稻米、竹木、煤炭等物资。

  “老爷,发现这里的军士和别处不一样吧?”安管事问道。

  “嗯。有一种肃杀气,但是却不暴戾。”

  “老爷,这是小侯爷的旧瓶装新酒之策。”安管事低声道:“巡检司兵丁穿的衣服、用的刀枪、拿的饷银、吃的大米,全部都是华兴给的。说明白些,他们都是华兴的兵,实际上在给周侯爷做事。”

  安兆行笑道:“周泽普这样做,也算留给朝廷留足了面子。依我看,恐怕岳州府的士绅官员中,很多人心中也早没有了朝廷,都在按照周泽普的意思行事。”

  二人进了港口办事大厅,看到正有很多人坐在长条椅上在等候办通行证,有十几个穿黑衫的管理人员在维持秩序。

  安兆行心生一计,摸出一小块碎银,走向其中一个穿黑衫的独臂大个子。将银子塞到那人手中,安兆行赔笑道:“小兄弟,帮帮忙,行个方便,能不能快些帮我办好通行证,今天确实有急事。”

  大个子向安兆行敬了个礼,直接拒绝了他,“老先生是从江北面来的吧,我们湖南不兴这个。再说了,收了客商的贿赂,我就会被开除公职。我一个受伤的老兵,有这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

  安兆行没有再坚持,笑着问道,“兄弟,是哪个卫所的?”

  大个子道:“哪个卫所都不是。再说了,你见过卫所的军户有我这样待遇的吗?不瞒您说,我以前是在这里码头上扛大包的。周侯爷的军队来了后,我听说能过上好日子,就参军入伍。后来,再剿匪的时候,胳臂被砍断。我就作为一等伤残军人退伍,周侯爷给我颁发了三级独立自由勋章后, 我就被分配到城陵矶港,而且还是终身制。”

  “这要是在卫所军中,是根本不可能的。”安兆行心中暗自吃惊,“小兄弟,周侯爷厚待手下,令人佩服。敢问你每月领多少薪水,可否能养家糊口?”

  大个子自豪地说道,“基本薪水有三十六华元,相当于大明十八两银子。”

  “三十六华元?已经足够了,养活八口之家还有结余。北边受灾的府县,买一个使唤丫头也不过几两银子。”安兆行盘算少许,问道,“这基本薪水作何解释?难道还有其他的进项?”

  大个子憨厚地笑道,“您还真猜对了,除了薪水外,我们华兴的正式员工,春节、元宵节、清明节、端午节、乞巧节、中秋节、重阳节都有过节费。此外,夏季有防暑降温费,冬季有烤火取暖费。具体数额我也记不清了,最后就稀里糊涂,跟着拿钱就是。”

  外面有人呼叫求援,大个子接到报警后,向安兆行敬了个礼后,拔出别在腰间的短棍,大踏步离去。

  安管事此刻已经办好了通行证,向安兆行走过来,“老爷,今天碰上了稀奇事真多,那些处理公务的,清一色都是女子。”

  安兆行看着通过五彩玻璃天窗照下的太阳光线,“看来周泽普会笼络人心呐。”

  安管事道:“那可不是,我问了,那些女子都是随军家属,他们的男人在外面打仗,丝毫不用担心家里。”

  出了办事大厅,安兆行由衷感叹,“看来周泽普有些道行,能让属下对他死心塌地。”

  “能让荆州首富安员外夸赞的人可不多,周侯爷就是其中之一。”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安老年兄,别来无恙?”

  安兆行回过头看去,大喜,“程年弟,真的是你?”

  来人是身着便服的岳州知府程佺,安兆行昔年在白鹿洞书院求学时候的同窗好友。

  老友多年不见,自然是一番唏嘘。 程佺拉住安兆行的手,“走,去府城中华兴大酒楼,也学当年模样大醉一回。”

  安兆行笑道,“年弟你依旧是当年的程大才子,依旧是狂放不羁。”

  华兴大酒楼临湖傍水,采取框架结构,用钢筋混凝土建造,外形被修成大海船模样,在湖面上,远远看去,恰如一艘乘风破浪的大帆船,所以也被人称为帆船大酒楼。

  华兴大酒楼是远近闻名的销金窟,达官贵人,失意政客、富商巨贾,江湖豪客,烟花名媛,多聚于此。

  四楼的雅间内,安兆行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到洞庭湖湖面上白帆点点,不时有冒着黑烟的小型明轮船飞快掠过。

  “那是我大明的内河舰队炮艇,在执行正常的巡视。”程佺将一副望远镜递给安兆行,“用这个看看,华兴出的千里镜清楚着呢。”

  安兆行用望远镜看了一会,“朝廷连边军的军饷都凑不齐,哪里来的钱打造内河水师?恐怕这也是挂羊头卖狗肉吧,水师战士穿着大明军服,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朝廷那些白痴武将能训练出来的。”

  程佺笑道,“是不是朝廷的不要紧,重要的是能保我湖广一方平安,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过日子。昔日,洞庭湖水贼来去无踪,凶残至极,杀人越货,都是家常便饭,百姓苦水贼久也。而朝廷水师,腐败不堪,对水贼也是束手无策。周侯爷的内河舰队一出,水贼们便土崩瓦解。”

  安兆行半天没有说话,来到餐桌前坐下道: “周泽普的事迹你我听说了不少,每一件都动人心魄。阳明先生提倡知行合一,讲求立德、立功、立言,照此看来,周泽普侯爷无愧为我们阳明学派第一人。”

  程佺闻言一愣,旋即明白安兆行的意思,这是用阳明学说的理论往周泽普身上生搬硬套套,“既然你周泽普的言行符合阳明学说,那么他就是阳明学派的传人。”扯周泽普的虎皮,拉阳明学派的大旗。

  即使别人有质疑,周泽普不同意阳明学派的说法,都无可辩驳。

  想到这里,程佺笑道:“阳明先生的主张,虽由我等继承并发扬光大,但是一直以讲会的形式传播到民间。我阳明学派一直缺少领军人物,更缺少建阳明学院的资金。既然周侯爷为我派后起之秀,又年少多金。你我不妨……哈哈哈。”

  “哈哈哈。”安兆行一捋长髯,笑道,“东林学派讲求‘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阳明学派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你我可召集众弟子,将此事传扬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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