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府虽然说市场萧条,但是酒楼、青楼的生意还是很红火的。
当天晚上,知府李铭在归德府最豪华的酒店江南人家,设宴招待孙传庭一行。虽说孙传庭已经从北明朝廷辞职,但是李铭却丝毫没有人走茶凉的怠慢。能被罗刹帝国皇帝周泽普尊重的人,自然也值得李铭尊重,除非他一门心思跟朱由检倒霉下去。
酒用的是仁怀茅台镇新出的茅台酒。
罗刹帝国军队解放仁怀后,此时,仁怀地域的酿酒业到达村村有作坊,茅台地域独步天下的回沙酱香型白酒已臻成型。帝国工部成义、荣和、恒兴三家烧房进行收归国有,成立国有茅台酒厂,周泽普就提出将茅台酒定为国酒。当时很多人不理解周泽普为何这么做,等真正喝到茅台酒才知道,那真是一个好。品茅台酒,有三式,一为抿、二为咂、三为呵。三式要丝丝入扣,从容而浑然一体。周泽普在宴请北清的郑亲王时候,就安排上了五瓶茅台。原想十位宾客,每人半斤足够了,不料郑亲王嗜酒如命,自己一个人喝了二斤,还不见醉,“陛下,为何这般吝啬?酒还不管够?”
周泽普大呼,“亲王海量,真乃酒中仙也。”只好又加了五瓶,郑亲王方尽兴而归。
郑亲王回北清的时候,周泽普以十箱茅台酒相赠。
茅台酒因为郑亲王这个酒仙的缘故,在北清流传开来,招待贵宾,无茅台不成宴席。郑亲王更是顿顿离不开茅台酒。
一次,范文程赴郑亲王宴席,遇到帝国辽东总督丁甘来。丁甘来代表帝国皇帝,对范文程促成北清地方加入罗刹大家庭表示了感谢。范文程感动之余赋诗一首,
“飘零辽左无家客,地老天荒剩劫灰。
几度药言非玉屑,十千茅酒负金罍。
唯闻息壤茉抚遍,尚有阳和黍谷回。
难得相逢又相别,五云深处且衔杯。
丁甘来转和范文程
使君休怨曲生醉,利锁名缰更醉人。
缅怀深叹同文古,来往频增友谊新。
四座春风如意好,一堂喜气见情真。
何时乘兴君南去,自有茅台供洗尘。
丁甘来和和范文程饮酒赋诗,一时间在罗刹帝国传为佳话。
茅台酒的供应量有限,只有一定级别的贵宾,才有资格引用,不是你有钱就买得着的。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孙传庭拿出特刊,递给李铭,“这是帝国皇帝陛下写的社论,是我辈的行动指南,李大人可以看看。”
孙传庭道,“是战是和,由不得他们了。李大人,你应该听说了吧,。豪格虽然自称北清的皇帝,但实际上已经自认为地方,现在只有北明的朱由检还以为自己是皇帝。”
李铭笑道,“现在大家都明白,只要帝国停止对北明的支持,朱由检的小朝廷一天也无法运转。只要各地府县心向金陵,朱家纵然费尽移山心力,也是枉然。”
孙传庭端起酒杯和李铭碰了一下,“唐朝大诗人杜甫曾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句。如今,罗刹帝国对各地的影响,可以说,已经深入到骨髓。”
“不错,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国计民生,何处没有帝国的影子?”李铭干了一大杯,“拿眼前的酒席来说,喝的是帝国酒业出产的茅台酒,吃的鱼翅是帝国远洋渔业在太平洋捕捞的。照明的灯,是帝国的产品。平时出门,用的钱是和白金币。坐的是帝国的马车,穿的是帝国纺织的服装。就是我等的薪水,也是帝国提供的赋税。”
“皇帝陛下不愿我北民众生灵涂炭,所以一直保持着对京师的援助。”孙传庭道,“但是这样的输血总有个尽头。听说,南洋总督周延儒大人,曾写奏折,请求帝国从明年起,不再往北明输送一粒粮食和一分钱。
“帝国皇帝陛下不会抛弃北民众的。”李铭道。
“李大人说对了,皇帝陛下英姿盖世,武定四方,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岂能坐视北民众生活在水火之中?”
“开封府的周王和洛阳府的福王,帝国如何对待他们?”李铭问道。
“周王和福王如果不放弃他们的特权,他们的结局绝对不会好。”孙传庭道,”他们消耗了大量的民脂民膏,还占有的大量的土地。除非他们像楚王朱华奎那样,将土地交出去,换取一生的荣华富贵。”
“不是朱由检能随意摆布的棋子。如果朱由检不明顺逆,大家最终将会弃他而去。”孙传庭道,“至于那些顽冥不化分子,帝国将会采取适当的方式,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就是罗刹帝国不去动他们,明军中也会有人拿他们做投名状滴。”最后一句话,孙传庭说得很重,李铭一愣,但是想想手下的各县对罗刹还是很忠诚的,也就没有太在意。几天以后,洛阳附近的明军水淹福王府的消息传来,李铭才知道投名状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明代藩王是被朝廷当猪养的,那重达三百斤的福王,则名副其实是一头猪,而且是一头大蠢猪。作为万历宠妃郑贵妃的所生的皇子,朱常洵差点夺了朱由检老爹的太子之位。
福王是有福之人,大婚,他耗费了国库三十万两巨款;在洛阳修王府,花费白银二十八万两,就藩时,得到万历赏赐上等良田四万顷。
巨大的财富和如此众多的特权,终于养肥了一头猪。但是二师兄仍不知足,他在洛阳,与民争利,“官校藐法,横于洛中”,中使四出,“驾贴捕民,格杀庄佃,所在骚然”。
不作死就不会死。
很快,朱常洵消耗尽了上天给他的福祉。这些年,中原一带,旱灾、蝗灾、兵灾接踵而至。饥民易子而食。朱常洵以一副关我屁事的姿态,依旧我行我素,该玩的,一次也不能少。
洛阳守军纷纷怒言:“洛阳王府富于皇宫,神宗耗天下之财以肥福王,却让我们空肚子去打仗,命死贼手,何其不公!”
“草泥马的朱常洵。”
鲁迅先生就一针见血地写道,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头猪或一只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朱常洵作为一头猪,达到三百斤时候,很快被人盯上了,有心人希望踩着朱常洵的头,上达天听。每个时代都有野心家和冒险者,洛阳总兵王绍禹就是一个敢于作为的人。如果一个人造孽多了,人不灭他,上天也会灭了他。
持续干旱的中原大地,在九月中旬迎来了一次大暴雨。暴雨持续性地下了好几天,巡河归来的王绍禹在一个有风有雨有梦想的夜里,决定向金陵递交投名状。他亲自率兵乘船渡河至南岸,掘开了洛河的堤防。
此时,恰逢洛河涨了大秋汛,河水如脱缰野马,冲出了河堤。随后水势迅速扩大,波涛汹涌、势不可挡。洛阳王府四门皆被冲开,洪水几乎与城墙齐高,城内一片汪洋,朱常洵及宫眷、太监,皆淹死水中,其状惨不忍睹,“福王能全家团聚在一起下地狱,果然是有福之人。”
消息传到金陵,帝国皇帝周泽普大为震怒,大骂王绍禹愚不可及。“王绍禹你给朕继续当洛阳总兵,什么时候把洛阳的淤泥清理干净了,什么时候到金陵觐见朕。升职一事,视尔之态度。”并要求在明廷统治区的明军将领,“要引以为戒,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