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我的意见,车子已经发动起来。
轮胎压过坑洼地面的颠簸,又不知不觉地开始了。
黑暗中,一个声音不断提醒我,也许爸妈真的去了前面的小镇,可是他们忘记了,车上还有我的存在了吗?而且,就算去前面,也不可能忘记跟我说一声吧。
我有些心慌,莫名的心慌,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相对论里面总是说道人,说人是问题的矛盾体,明明很想做的一件事,最后总会在某一个时刻选择了逃避。
而且,人这样的矛盾体,不光自己矛盾,有时候矛盾还会影响别人。
车子一路颠簸,乡下的路,毕竟没有城里的路好走,说不出来的不开心,一路上,就在车灯的摇晃中,到了一个路面更加颠簸的地方。
吱!
车子突然刹住了,此时李杰回过头来,看向我。
“前面有个刃,待在车里,不要乱跑!”
李杰的眼神很锐利。
只是跟我一说,便提了腰间的匕首,走向了外面,此时四周全部是黑夜,只有前方,被车灯照亮,还算清楚。
这时候的我,却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
不对劲啊,这车子是我家的,怎么倒是感觉像极了李杰家的。
还有,之前,我看了不少荒野搭车,最后将车子抢走的故事,越想越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难不成,前面的人是他的同伙?
砰!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将前窗玻璃摇上,同时将车门全部锁上了。
“哼,我可是未成年人,我得保护自己!”
我不断安慰自己,现在想来,真的感觉有些可笑。
真应了一句话,人不张狂,枉少年。
老子就是车里的少年,你有种就砸车窗。
车子没有熄火,后面冒起一阵尾烟,透过灯光,显得很是怪异。
因为气流的作用下,烟雾应该上走,可是那尾气却不断变幻方向乱动,一会左,一会右的,好奇怪啊。
“咚咚咚!”
这时候,李杰回来了,手里拉着一个看似柔弱的青年,带着一副眼镜,有些学识的感觉,手里老是护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像个小盘子。 “大哥,都是道上混的,给个面子的啦!”
“开门,这货也是搭车的先生,不过,他比我可要鬼头的多!”
李杰连续敲了几下车窗,我并没有打开。
此时故意塞了耳机,将音乐放到最大。
“哼,老子明天不上班,老子明天不上班……”
我心里想着,老子的车,老子说了算,想进来,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哐当!
不等我反应,一把银晃晃的刀刃,突然横在我眼前。
那刀刃那样的刺眼,让我差点吓昏过去。
支持一寸,我的脸上恐怕就要开个光了。
“你疯了?”
我终于有些像男子汉了,此时学着老爸的模样,嘶吼道。
不过,我的嘶吼,并未带来任何的反应,李杰将车门打开,把那戴眼镜的青年,塞进来,接着毫不客气得将车门关上了。
车窗上的玻璃,就这样洒落了一车。
哐当!
又是一声巨响,此时前车门的车窗玻璃,也碎了。
嗡嗡!
车子慢慢发动,我与李杰一路无话。
我心底更多的是一种仇恨,仇恨眼前的李杰,还有身边的眼镜男。
“小弟弟,高三了啊,我叫鹿白,你可以叫我小鹿,当然不是电视里面的小鹿,我比那个小鹿帅多了!”
眼镜男突然凑到我跟前来,一脸猥琐的样子,让我直接想到了两个字:真贱!
别的人顶多叫做猥琐,眼前的眼镜,却骨子里面透着一股子贱劲。
能将贱,表现到脸上的人,只能送他“贱人”称号。
“嗯!”
我一茬没一茬的答应着。
眼镜男却更加放肆起来。
“哎呦,都是路遇的兄弟,有句话说的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此时没有酒,只有朋友!”
“你闭嘴,否则,把你扔出去!”
李杰道,语气有些生气。
“大侠,我看你,满脸的凶神恶煞,估计是你最近财运不达,气运不佳所致,不如让我给你算一卦,看看你的运位如何?”
眼镜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海碗一般的东西,放在双腿之间,接着拿出一张符纸。
呼哧!
一声,那符纸竟然真的凭空点燃了。
我勒个去!
我有些来精神了,看向李杰然后再看向眼镜。
眼睛有些得意,双眼微微一眯,竟然口里还念起来了咒语。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眼镜,心里对于他的崇拜,直接爆棚了。 甚至,我都想彪脏话。
我曹,真的屌的一逼啊!
符纸很快便烧完了,此时洒在海碗里面,化作一阵灰烬。
灰烬落下的时候,也是个圆形,看起来有些怪异。
“大侠,借你的头发用一下哈!”
眼镜说完,便凑到前去,想要从李杰的头上,拽一根头发下来,不过等他的手碰到李杰的头后,突然小心的缩回来了。
“大侠,你真幽默!”
我顺着眼镜的手看去,此时一脸的不解。
当我看到李杰后脑上的刀刃后,瞬间反应过来。
我心里一紧,又想起了故事中的流言。
陌生人,陌生人……
“小兄弟,看你美玉脸庞,可是眉宇之间,透着浓浓忧色,有些发黑,不知道可是遇到了难题!”
眼镜看向我,一脸笑嘻嘻的。
话痨!
我没有好气道。
“哈哈哈,如果小兄弟,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遇到了亲人走丢的事情了吧!”
眼镜见我生气,突然道,让我猛地一个激灵。
“嗯?”
我有些诧异,先前的鄙夷瞬间消失了。
“我猜的不错的话,是贴身之物,发肤之亲,你的爸妈呢?”
眼镜突然装作很是正经的样子,看我的眼神,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先前的嬉皮笑脸,换成了严肃模样。
说真的,当时的我,真的信了,此时看向眼镜的眼神,彻底出卖了自己。
电视上经常说,路边上算命的,不过是些耍滑偷奸的江湖骗子,真正隐藏在大山深处的才是能人异士。
难道眼前人,就是所谓的能人异士?
我有些怀疑。
眼镜虽然长得不算帅气,可是身着打扮,好像一个清代的秀才。
梳了个小平头,左手上拇指,带了个扳指。
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活脱脱一个神棍模样。
“那你快帮我算算他们去了哪里吧!”
一路上走来,我很是焦急,万一父母没有到前面的小镇上,反而是去了别的村里,那等他们回来,岂不是要找不到我了。
而且,就算他们不是去其他村子,万一荒郊野岭地碰上了坏人,我又没在身边,谁来帮他们报警。
太多的担心,在心头萦绕。
车子一路上跑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镇上。
眼镜还没拿出符纸。
镇子不大,小时候,我与爷爷经常来这里,赶大集,买烟叶。
记得,小时候,我骑在爷爷的脖子上,替他高高举着眼袋,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态度,从来不告诉我多累。 即便是举累了,便找个地方,将我放下,然后挑出上好的烟丝,在我面前,吧嗒吧嗒地抽几口。
“山伢子,这个烟嘴,可是你老爷爷辈上,传下来的东西,都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抽够了,爷爷便将烟丝小心倒出来,撒到地上,小心用土盖上。
他说,烟丝烧完了,便可以正式到阎王爷爷那里去报到了,也让地府的小鬼们可以抽上几口。
他说的话,总是与鬼怪打交道。
可是我知道,爷爷与鬼怪没有打过交道,反而与死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最后,爷爷竟然失踪了。
一想到爷爷失踪了,我的心便有些难过。
现在倒好,就连老爸,老妈跟着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