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庭语气淡淡,显然仍相当不悦,“就在方才,姓代的被抬上车驾,回茗王府了。”
他这里是庭王府,自然不好久留嫂子在他的府上。再说她的胎已经确定保不住了,自然是让她回去。
但问题是,半天时间过去了,东孝帝并没有下口谕,赏赐茗王妃。
按理来说,即使茗王妃没有保住胎,但她也会因此伤了身子,东孝帝身为茗王妃的公公,也该表示一下的。
但东孝帝并没有,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在皇宫,很多话不需要言明的,东孝帝这明显是不满意了。
芬贵妃是了解东孝帝的,所以她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幺蛾子,苦思冥想才弄了个所谓的发物粉,搏那可能有的机会。
而代雅找出那个借口,要抱抱孩子,也算说得过去。这点子小事儿,当然不会上达天听,至于安哥儿若是中招,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即便有怀疑,证据也早销毁了,船过水无痕。
可惜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宁皇后气得直白说出来了,然后代雅自己又出了意外,事情闹得太大,东孝帝必然知道的。
这幺蛾子是代雅自己起的,帽子当然扣在她的脑门上。
东孝帝前脚赐下御医表态,后脚便当着整个京城的上层出了岔子,他深觉帝皇威严被挑衅,对代雅尤为不满,怎可能还赐下赏赐?
那两个御医通透,既然保不住胎便立即走人,东之庭也像避瘟疫似得,让代雅回茗王府……
安以蓉摸了摸安哥儿的小脸,儿子黑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看她,她怜惜不已,非但对代雅生不起同情心,还说道,“如此,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正所谓害人终害己啊。”
东之庭冷哼一声,动了他的妻儿,就是动了他的逆鳞,他此番对代雅更是恨之入骨,“这女人是活该,但是芬贵妃他们母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声音冷冷,“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一但有机会,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安以蓉自然不会反对,她轻拍着咿呀叫唤的儿子,“嗯”地应了一声。
养儿子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安以蓉自诞下安哥儿之后,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再有几天时间,她就要出月子。
由于怀孕时期调理得当,坐月子也万分注意,她养得极好,脸颊丰润,红粉飞扬,精神头极好。
她早几日开始,就不再乐意窝在床榻上了,虽不出门,但在屋里走动还是有的。
东之庭特地询问过方太医,对方说适当活动一下也无妨,他也就随她去了。
安以蓉身材比从前丰腴,但远远够不上胖,胸臀丰润,腹部早平坦了不少。她站在黄铜大镜跟前,端详几眼,见里头的人儿虽然姿色一般,但是更添风韵,随即满意地点点头。
转身回到悠车旁,把刚睡醒的安哥儿抱起,她在软塌上落座,含笑与儿子说话。
快足月的安哥儿,早褪去出生时的红彤彤,变成一个白嫩小宝宝。他眼缝儿早不肿了,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着十分机灵。
他也养得极好,本身又能吃能喝能睡,身形一转眼就由小胖变成中胖,腮帮子鼓了起来,映衬得下巴小巧玲珑。
“啊,咿呀!”
母亲跟他说话,他不时回应几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说什么?娘没听懂呢。”安以蓉点了点儿子小鼻头,含笑问道。
这回安哥儿没出声,吐了一个奶泡泡,瘪了瘪嘴。
谁知奶泡“砰”一声碎了,他吓了一跳,猛瞪大了眼睛。
“娘的安儿不怕。”
安以蓉接过热帕子给儿子抹了小嘴儿,正搂着他温声轻哄,一抬头,却见甄嬷嬷转过屏风进屋来了。
“嬷嬷,怎么了?”
方才她睡得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唤了甄嬷嬷出去,不知是何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
甄嬷嬷换了外衣才进门,如今又仔细擦了手,接过安哥儿,“娘娘还没出月子,不能抱小主子太久,不然日后容易手酸。”
絮叨几句,她才说起方才的事,“灵阳郡主要定亲了,帖子送了过来。”
“哦?”安以蓉挑了挑眉,“是哪户人家?”
这位灵阳郡主啊,之前跟灵秀一样,看上了黎涣章。黎涣章眼睛又没瞎,两个都是郡主,他喜欢灵秀,对灵阳郡主喜欢他,之前甚至不知情。
现在,黎涣章与灵秀早已成亲,连孩子都有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灵阳郡主如今才定亲,安以蓉还真是好奇,灵阳郡主的未来夫婿是谁啊?
甄嬷嬷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男家姓齐,在怀龙城算是中等偏上的人家。父亲是位将军,他本人却不是走的武将路子,而是走的文路。齐鑫之前殿试,列三甲第五十八名,虽然排名不高,远比不上黎郡马,但却是庶吉士。”
甄嬷嬷话罢,安以蓉点了点头,她明白庶吉士的含义,这齐鑫要是以后有出息的话,灵阳郡主嫁给他倒也不是很亏。
安以蓉也就好奇一问,随后便丢开了手,“嬷嬷,你按规矩捡了贺礼,命人送过去便罢。”
她们两个又没什么交情,但到底是亲戚,不好不搭理,她随意备上贺礼,有面子情就行了。
反正她现在出门不易,她也正好坐着月子,连上门都不必了。
甄嬷嬷应了,将哄睡的安哥儿放回主子身边,便下去张罗了。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东之庭就回来了。
安以蓉刚在软塌躺下,侧身微笑看着儿子小脸,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诧异抬头,“之庭,今儿怎么这般早?”
东之庭应了一声,抬手挥退屋中所有人,挨着妻子坐下,并熟练把儿子抱在怀中。
“蓉儿,我有话与你说。”
他神色虽温和,但眸中隐带郑重之色,显然说的是正事,安以蓉立即坐起,正色问:“何事?”
东之庭腾出一手搀扶她,并温声安抚几句,见妻子精神极好,才简单说了实情。
“事儿不大,只是查到与东之茗有关的事情。”说着还轻松起来,“说不定因为这事儿,东之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