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蓉点点头,“嗯,听母后提起过,娘娘有人选了?”
她跟东之庭之前好歹都在宫外住着,对怀龙城子弟熟悉些,谦太妃莫非想请她帮忙打听打听?真是这样,安以蓉当然愿意帮忙,静仪长公主乖巧懂事,安以蓉真心把她当妹妹的。
谦太妃苦笑,瞅瞅窗外,叹道:“人选还在你父皇那边,他看上眼的肯定都是好的,我没啥担心的,就是你父皇想让静仪亲眼相看,静仪说什么都不肯,还赌气说挑了她也不嫁。长这么大静仪都没这么让我们操心过,你父皇舍不得勉强她,让我问问静仪到底是怎么想的,可静仪不爱听我劝,我一开口她就捂耳朵,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请你帮帮忙,静仪一直都亲你,而且你们年纪相近些,皇后有空帮我问问?”
安以蓉笑了,“好啊,我也好奇妹妹怎么想的,娘娘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套出她话的,不过万一妹妹嘴严连我也不肯说,娘娘别怪我啊。”
谦妃笑着摇摇头。
安以蓉继续坐了会儿,告辞离去,下午就派人去请静仪长公主来坤宁宫玩。
静仪长公主最喜欢小孩子了,得了阿姝阿媛两个可爱的小侄女,三天两头往这边跑的,听说阿姝能扶着人自己站起来了,立即兴冲冲赶了过来。
阿姝认得姑姑,放下手里的红绸球,爬着往榻沿前凑。
静仪长公主欢喜地将小女娃抱了起来,一笑嘴角就露出了甜美的梨涡。
阿姝最淘气了,爹爹用帕子捂鼻子她要抢帕子,现在看见姑姑嘴角有圆圆的小坑,她也好奇地去摸。
安以蓉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用眼神示意丫鬟们下去。
阿姝跟姑姑撒娇够了就又去找妹妹玩了,两个小姐妹仿佛能听懂对方说话似的,一会儿姐姐含糊不清地念叨两句,一会儿妹妹咿咿呀呀回应两句,看得静仪长公主笑个不停。
安以蓉慢慢跟她套话:“早上我去母后那边请安,听见谦太妃娘娘跟母后提到什么人选,我一进去她们就不说了,分明有秘密想瞒着我呢,妹妹可知道?”
静仪长公主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容易糊弄,心里细腻着呢。她看看安以蓉,脸上笑容没了,站到地上威胁道:“我娘请七嫂问的吧?七嫂再说一句,我往后就不来了。”
这脾气大的……安以蓉自认哄好静仪长公主这个乖姑娘还是有点信心的,也不下去拦她,依旧坐在榻上看着她:“我才说了一句妹妹就这样摆脸色,真是让我寒心,谦太妃娘娘说你亲近我这个嫂子,我也这样觉得,没想我在妹妹心里也只是普通的嫂子吧,所以一句心里话都不想跟我说。”
静仪长公主本能地辩解:“不是,我就是,就是不想嫁人……”
“为何不想嫁,总得有个理由啊。”安以蓉目光疼惜地看着她,“妹妹有心事别闷着,你把我当嫂子也好,当姐姐也好,有什么难处尽管都告诉我吧。”
静仪长公主咬咬唇,低着脑袋坐回榻沿上,默默不语。
安以蓉靠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试探着问道:“舍不得父皇母妃?可现在父皇只是想给你挑个驸马,并不是马上就嫁出去的,妹妹这么小,别说父皇,就是我也舍不得啊,定了亲,过个两三年再嫁也不迟。”
东孝帝希望的也就是在离开怀龙城之前,给女儿挑个好婆家,安了心就够了。
静仪长公主抿了抿唇。
安以蓉心中一动,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年上元节,十二岁的小姑娘曾经央求她安排她跟姜禄同单独说话。
“还是妹妹,有喜欢的人了?”安以蓉将静仪长公主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静仪长公主却道:“七嫂误会了,我真的只是不想嫁。父皇带着母后出去游山玩水,又不是不回来了,与其现在强迫一个勋贵子弟等我三年,何不等三年后再选?
难道父皇还担心我将来嫁不了如意郎君不成?我可一点也不担心,就算父皇母后几年不回来,还有七嫂七哥疼我,七嫂说是不是?”
静仪长公主抬起头,笑着朝安以蓉撒娇。
只是那笑容,看得安以蓉莫名心酸。
她看得出来,静仪长公主说的不是真心话。
静仪长公主也知道自己撒了谎。
她有喜欢的人了,两年前他不顾性命危险将她从大火里救了出来,他站在月光下笑着看她,俊朗如仙,她就喜欢他了,哪怕他只把她当成孩子。
遭了拒绝,静仪长公主当时已经放弃了,但两年下来,她发现她心里还是有期待的。每一次在宫里偶然相遇,她都会因为那匆匆一瞥暗暗欢喜,每一次见到八嫂,不敢明着问,只提着心等着,希望能听到他的消息,听说他还没有娶妻,她都会松一口气,然后再跟着担心,继续盼望得到他的消息。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但她不会逼他迎娶。
她愿意等,等到他娶妻,她就能安心出嫁了,但只要他没娶,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会先放弃。
进了三月,天气渐渐暖了起来。
东孝帝见女儿执意不肯嫁,也不勉强,终于在三月初的时候,带着宁太后出去游山玩水,逍遥去了。
这日,安以蓉换了新做的春衫薄裙,再自豪地给阿姝阿媛姐俩换上她亲手做的小裙子。
这会儿小姐妹俩个头几乎没有差别了,模样更是一模一样,虽然单看性子就知道谁是谁,安以蓉还是习惯地在衣服上做了区别,在阿姝腰间挂上火凤纹的小荷包,阿媛那边挂青鸾的。
御花园里春光好,安以蓉带着越来越喜欢去外面玩的女儿们出去赏景,这时候人多才热闹,安以蓉将静仪长公主叫了过来,又让东灵秀带一岁的绮姐儿来。
花丛里彩蝶翩飞,绮姐儿举着小网兜胡乱挥舞,喜欢抓白色的。
阿姝喜欢跟这个比她大一点儿的姐姐玩,也举着一样的网兜摇摇晃晃地在一旁乱拍,嘴里不停地喊抓啊抓的。阿媛呢,说好听点的叫乖巧安静,说难听了就是懒,爬的比姐姐慢,走得也比姐姐慢。
在屋里时阿媛喜欢自己坐着玩,安以蓉一抱她出来,她就黏人了,缠着娘亲让娘亲抱,其实还不是懒得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