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露被她怼得噎了一下,怒道:“我不管你的这些破事儿,总之,你尽快离开顺县。”
“如果我不离开呢,左太太打算怎么做?”
程露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林越冷笑道:“左太太不用太过着急,说实话,您的宝贝疙瘩儿子我没兴趣,你不用专门跑来警告我,你应该回去告诉你的儿子,不要再来找我,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程露一向被人追捧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话 ,更何况这话还是她鄙视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她当即气得想要怒骂。
但这时,病房门再次打开了。
进来的人让程露吃了惊,“陈部长?”
来人居然是顺县人事部门的部长陈国平。
“陈部长,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国平看了程露了一眼,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将手里提着的水果篮子放在了林越的床头上。
林越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陈国平笑得很是和蔼,“你就是林越吧,我是人事部的陈国平。”
说着他象征性的和林越握了握手。
林越虽然没见过这人,但这人的穿衣打扮,一看就局里局气的,加上刚才程露叫他陈部,她当即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可是,她和这种人从来没有过交集,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仅如此,还给她带来了果篮。
她疑惑的道:“请问 ,您有什么事吗?”
陈国平昨天晚上就接到电话,要他彻底的把林越的过往查一遍。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上面要得很急,并且隐约指出这个女生的靠山极为强大。
他不敢怠慢,连夜加班查了林越,只差把林越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看一遍了。
最后他发现,林越父亲死后的赔偿款有问题。
他正打算向上面在反应这个问题,早上县上就空降了两个大人物。
虽然上面没说林越和大人物是什么关系,但大人物能千里迢迢的找过来,足以见她在大人物心里的份量。
这样的人,他得罪不起。
于是,他和上面的人商量了一下,一拍板,决定把当年的八十万赔偿款先补上,然后再彻查当年的事情。
陈国平搓了搓手,想了一下措词,道:“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翻以前案件的时候,发现当时有一笔补偿款遗漏了,就是你父亲林志的赔偿款,我看了资料,当年赔的是八十万,但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只批了十万。”
“这肯定给你和你的家人造成了精神伤害和损失,我表示非常遗憾。”
“我代表我的前同事和已经退休的老干部给你道歉。”
说着,他竟然弯腰鞠了一躬。
不得不说, 陈国平很会话术,一句话,轻飘飘的把自己的责任摘了。
不过,他的行为让林越很是吃惊:“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重新处理?”
陈国平正色道: “当然,有问题的案件,哪怕过了二十年,三十年 ,也是要重新处理的,这是我们的职责。”
他从公文包城拿出来一个表格,递给林越:“这是重审表格,把你的身份证息,银行帐号这些填上去,我们要重新审批。”
林越接过了表格。
这是父亲的买命钱,她没有那么清高。
无论对方是怀有什么目地来的,这笔钱,她都得拿到。
事情处理完之后,程露跟着陈国平出了病房。
“陈部长,那件事不是早就完结了吗?怎么又会提出来重审?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亲自来了?”
陈国平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件事你还是回去问你们家老左吧,还有一句话,替我带给老左,咱们顺县,可能要大换血了。”
程露大惊失色:“什么意思?”
陈国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惹她。”
饭局过后,厉枭和吴楚回了酒店。
两人虽然都喝了一些酒,但脑子还算清醒。
厉枭一边看手机上的短信,一边道:“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什么时候收网?”
吴楚抱着脑袋想了一会,才道:“不知道,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我现在就这样看她一眼,远远的看她一眼,帮她解决一些问题,我就满足了。”
厉枭道:“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鬼混,我下午回南市,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他能抽出两三天来陪自己,已经不知道要推掉多少会议和事情,吴楚深知这一点。
“你先回去吧。”
“车子我给你留一辆,办事的人也留一个,有事给我打电话。”
厉枭休息了一会,就坐车走了。
从顺县到北市,再从北市到南市,用了不少时间,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才到家。
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客厅里,保姆张妈忙迎上来:“先生回来了,小少爷和少夫人都睡下了,您吃过晚饭了吗?”
厉枭脱掉身上的大衣扔在沙发上:“还没有吃饭,晚上少夫人吃的什么?”
“就是家常菜,先生还没吃饭的话,我现在去给您准备。”
“不用特意弄了,有剩下的吗,给我热一下。”
随意扒了几口饭,厉枭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了楼。
曲小夜正在哄孩子睡觉,听到脚步声 ,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冷着脸:“今天没去酒吧?还知道回来?”
厉枭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还在生气?这么小心眼儿?”
曲小夜冷哼一声:“事情都办好了吗,找到林越没有?”
“找到了,只是吴楚办事太急了,一点也不想等,我看未必能成事。”
曲小夜道:“你没给出那些馊主意吧?”
厉枭故作不知:“什么馊主意,我明明就是在帮他。”
曲小夜咬牙舌道:“厉枭,我告诉你,吴楚如果真的对林越还那样强硬,他们就真的完了。”
“他做的事,完全就是臭流氓干的,和你如出一辙,林越那姑娘和我不同,她是一个宁愿死也不肯屈服的人,你懂吗?”
厉枭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我以前是混蛋,可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如果我不那样做,不紧紧跟着,只要我一松手,你就跑了,我们还有今天吗?”
“老婆,我们继续前天早上的事好不好?”
“混蛋,松手,这里是孩子房间。”
……
顺县。
这里虽然是小县城,但城里也现代感十足。
吴楚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灯光出神。
他紧紧靠着墙,这样仿佛就能离房间里的人离和远一些。
他从晚饭过后就一直守在这里,偶尔护士经过开门进去检查,他就从门缝里看几眼。
林越瘦得厉害,脱了外套更显得身材纤薄,仿佛一碰就会倒一样。
他强按下想要进去的冲去,强迫自己冷静。
她不想看到他,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他能这样偶尔看她一眼,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太多了。
这时,门轻轻推开了,林越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吴楚慌忙背过脸去,拉低帽檐,把口罩也提了提。
林越疑惑的看了一眼凳子上的男人。
他裹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长款黑色羽绒服,帽子和口罩遮住了整个脸部。
她感觉有点奇怪,这么晚了,这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在这里蹭暖气的?
因为医院靠近车站,经常会有错过晚班车又舍不得花钱的人来医院蹭暖气,将就住一晚。
不过,这一层特殊的楼层,他在这里住会被赶走的。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也这样在车站蹭过空调,不由自主的道:“那个,你是来这里蹭空调的吧?你来错地方了,这里是六楼,是比较特殊的楼层,晚上十一点就会有人来查房,你最好去三楼,那里开水房旁边有个小杂物间,一般没人进去,你住一晚上应该没人发现。”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格外动听,是吴楚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
他不由得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的。
林越看他身边连个行李也没有,估摸着他没钱吃晚饭。
于是转身从房里拿了两个面包递给他:“这个给你,吃完就下去吧,不然会被赶走的。”
说完,她就离开了。
吴楚盯着手中的面包,指尖发颤。
他刚才很怕,怕她突然认出他,然后马上跑掉。
幸运的是她没有认出她,还好心的提醒他,还给了他两个面包。
他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
这个面包,就是普通超市里13.9一斤的面包,白味的,里面没有夹心。
他这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便宜的面包,可这却是他感觉最好吃的一次。
面包吃到一半,他觉得心里堵得慌,抬手抹了抹眼睛。
这时,一只手端着塑料杯伸到了他面前。
塑料杯是透明的,里面装着满满一杯热水。
端杯子的手纤细修长,白得能看到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经脉。
吴楚愣住了,忘记去接。
林越的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是热水,我顺便帮你接了一杯,你慢慢吃,别噎着了。”
吴楚接过了水杯,然后拉上了口罩。
对于他这种奇怪的,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的行为,她有些奇怪,便马上就不再去想为什么。
她很快的回了房间,不再出来。
吴楚呆呆的看着那道房门,心里百味杂陈。
她能对一个陌生人都释放关心和善良,为什么就是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回到病房的林越总感觉哪里不对。
外面那个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在脑子里快速的过滤了一遍在顺县认识的所有人,却没一个人能对得上号。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林寻打过来的。
一接通电话,林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