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照片都是哪儿来的！”年十三有些慌神儿，“你们为什么会……到处传播这种照片！你们还有没有做人最基本的良知和底线了？”
记者得意洋洋的说：“年律师，这个不怪我们，照片不是我们拍的，也不是我们发的。是有人拿到照片，然后发到了论坛上……你讲点道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艳照不是我们拍的，所以我们不是罪魁。
艳照不是我们发在网上的，所以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我们做的只是和所有人一样，好奇的点开了照片，好奇的同别人分享……这样做就没有错了吗？
这又是什么吊诡的道理？
“我不管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我现在强烈要求你们删除照片！”年十三的态度强硬，“你们现在的行为，对我的委托人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我们是可以起诉你们的！”
年十三忙着和门口的记者们周旋，直到听见房间里关门的声音他才想起何娜来。
“你们这些人，我全都记住了！”年十三指着门口的记者，说，“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年律师！年律师……”
年十三重重的摔上了门。
“何娜？”年十三叫她，“何娜，你在哪儿？”
何娜没有回答。
年十三担心她做啥事儿，急急忙忙冲到房间里去看……何娜躲在卫生间的浴缸里。
何娜的身型瘦小，她躲在浴缸里，藏的还挺好。看年十三要过来，何娜颤抖的低呼一声。
“你别过来！”
年十三停住脚步：“你别害怕，我不过去，我就是……你现在还好吗？”
何娜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浴缸里。不知道如何回答年十三的问题，何娜也就不回答了。
“你不要害怕，我会去处理的。”年十三有些心疼何娜现在的样子，他安慰何娜说，“等下我就让网站把照片全都删掉，让他们公开道歉。”
何娜点点头，哑声说：“谢谢。”
刚才何娜沉默不回答时，年十三感到难过。现在何娜回答了，年十三反而更加不好受。
“我会为你争取到赔偿金的！”年十三保证，“我会让这些人后悔的！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哦。”
“你想让他们怎么样，你告诉我。”年十三说，“这场官司，我一定会替你打赢！我会不惜任何代价！我一定会替你打赢！”
“年律师……”
“他们不是怕砸饭碗吗？”年十三感觉怎么样都不解恨，“我就彻底砸烂他们的饭碗！让他们以后要饭去吧！”
“年律师，谢谢你。”
“不用谢。”年十三面对何娜时又换成了轻声细语，“现在道谢太早了，等我打赢了官司，你想怎么谢都行。”
“可是……年律师，我不想打官司。”
“啊？”年十三愣了一下，“你不想打官司？你……你不想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吗？”
何娜摇摇头，她把脸埋在了腿里。
“何娜，你不用怕啊！”年十三劝说道，“这种侵权案，我非常的有把握！只要我们搜集好证据，告他们绝对会赢的！”
何娜在意的不是官司的输赢，让她恐惧的是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她想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见到。
可怕的事实却是，现在的她，已经没什么是别人没见过的了。
即便是在床上这么私密的地方，都被丢到大庭广众之下，被其他人点评讨论，她还能往哪儿藏呢？
退无可退，藏无可藏。
“你能，帮我办理一下休学手续吗？”何娜的嗓音沙哑，她眼圈通红，“我最近……我不想去上学了。”
“为什么？”年十三问她，“就是因为刚才那些事情？所以你才不上学了？”
年十三的口气激怒了何娜，她哭着说：“你不是女人！所以你根本不能懂我的心情！你所谓的那些事情！对我们女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我不是不理解女人，我是不理解你！”年十三也很生气，“你到底能不能明白，能到大学读书意味着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要能让我到大学读书，别说是拍艳照了，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的！”
“你不懂！你不懂！”何娜哭着说，“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法见人了！”
年十三拉住何娜的胳膊，他将何娜从浴缸里拉起来。强迫何娜于自己对视，年十三摘掉了墨镜看她。
即便何娜站在浴缸里，在身高上她还是和年十三有一段差距。年十三低头看她，看的格外仔细。
“何娜，你不能逃避。”年十三一字一顿的说，“这是你的人生，你要为之努力，你要为之奋斗。”
“我……我不能。”何娜躲开年十三的注视，“年律师，我真的……我办不到！”
年十三抓住何娜的肩膀，不给她逃开的可能：“不，你能办到的。何娜，你比你自己要勇敢的许多……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可是太苦了啊！”何娜哭着说，“没钱的时候我要咬牙撑着，有了爱人我也要不停的忍着。我一直在撑着，忍着……年律师，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何娜就站在年十三面前失声痛哭，年十三觉得心都碎了。
“别哭了。”年十三的动作笨拙，他还是试着给了何娜一个拥抱，“这些事情……都会被解决的。”
何娜靠在年十三的胸前，她哇哇大哭。
年十三动作轻柔的拍了拍何娜的肩膀，他不再多说了。
何娜的情绪激动，她始终无法安静。最后年十三没有办法，他只好打给金秘书，让金秘书从医院开了点镇定的药物过来，他打算让何娜吃了药后先去休息。
酒店门口围堵了好多的记者，金秘书能够进到客房来也是非常的不容易。
挤的衣衫不整的金秘书笑着同何娜打招呼，他非常不会说话的给何娜打气：“何娜，没关系，不就是些照片吗？我们大家都不去看就好了！”
何娜面无表情的听金秘书说话，年十三毫不留情的照着金秘书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你先去休息吧！”年十三说，“这里有我们两个守着。”
金秘书捂着后脑勺，歉意的表示：“对不起啊！何娜，你知道我的，我不会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何娜点了点头，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躺到了床上。
差不多等何娜睡着后，年十三才拉着金秘书到沙发上问：“外面的记者多吗？”
“多吗？那是非常的多啊！”金秘书展示着自己的袖子，“你看，被这些记者拽的，我袖子上的扣子都掉了！”
年十三叹气。
金秘书往何娜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问：“年律师，何娜和老板……他们两个这事儿怎么办？”
“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个黑客朋友？”年十三想了想，“前几天何娜被绑架后，不是他帮着查的视频录像吗？”
“是啊！小刘？在公司技术部上班的那个？”金秘书一拍手，他竟然听懂了年十三的话，“年律师是想让他帮忙查照片的涞源，是吗？”
“对，是这样。”年十三懂法律，但不懂网络。网络战争是另一个战场，他不能让对方一直躲在网络后面而让自己来挨枪子儿，“你能和他说说吗？只要他能帮我查出来这个人，钱不是问题。”
金秘书拿出手机，他也为此愤愤不平：“年律师，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今天的事儿，也真是把我惹恼了……不管对方和老板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该把何娜拖下水啊！何娜还是个小姑娘呢！被泼了这么大一桶脏水，以后她该怎么办？”
金秘书的情绪激动，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床上躺着的何娜翻了翻身。
“这件事情，何娜的爸妈知道了吗？”年十三问。
金秘书从医院赶来，医院那面的情况还算是稳定：“现在这事儿就网上炒的热闹，不爱上网的人消息没那么灵通……叔叔阿姨平时连电视新闻都不看，一时半会儿不能知道。”
“那……王嘉木呢？他是怎么和你说这事儿的？”
金秘书笑道：“年律师，你可真逗……以老板的性格，他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和我说起过？”
“年律师。”金秘书看了看他，“你是不是想问问老板啊？你要是想问老板的话，要不然……你给他打个电话？”
年十三暂时不想和王嘉木碰面：“你不是要打给小刘吗？他回你消息了吗？”
“您别着急啊！”金秘书说，“我这才刚发消息过去……他动作也太快了吧？”
“小刘已经有消息了吗？”年十三催促道，“快点，快点给我看看！”
金秘书略微迟疑，说：“小刘是有消息了，不过……”
“怎么了？”年十三奇怪，“你平时不最心直口快的吗？现在怎么吞吞吐吐的？”
金秘书把手机递给年十三，他让年十三自己看。
小刘发来的消息，是一串地址……应该是何娜学校的某个房间？！
“哎，老板的动作真是太快了。”金秘书感慨，“事情才发生几个小时？老板已经想好了应急措施……这不，背后的始作俑者都被他查出来了。喏，就是地址上的这个人，网上的照片他是第一个发出来的。”
年十三看到手机里的地址后，眉头就皱紧了。
“年律师？”金秘书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啊？”
“这里，应该就是何娜的宿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