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那样考虑的。”何娜有自己的打算，“我希望你能让嘉木先生知道这件事儿，同时又不让他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儿。”
何娜这句话说的有点绕，年十三总觉得自己哪里理解错了。
“你想让王嘉木知道有人在跟踪你，”年十三试着理解，“可又不想让他知道你看过了这些照片……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何娜点了点头，“让他早点知道，让他早做打算。最好是尽快抓住这个人，我们大家的日子都轻松……这样不好吗？”
不，这样很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年十三才会感到有些不适应。
把何娜给的照片全都收好，年十三推了推墨镜：“你现在的做法，对王嘉木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但对你来说，这却不是最有利的做法。”
“哦？”何娜问他，“那你和我说说，对我来说最有力的做法是什么呢？”
身为王嘉木的朋友，年十三是不应该和何娜讲这些的。
可见何娜的样子，年十三又不忍心不说：“这些照片上的女人，我全都见过。在她们和王嘉木分手后，无一例外的全都找来过。”
“她们跟王嘉木在一起，或是为了要钱，或是为了要名。”年十三冷淡的说，“她们会找来，我完全不意外。以王嘉木挥金如土的行事作风，吸引的也就只有这些女人了……对女人来说，有这样的照片在手里，能更好的让她们赢得自己想要的。”
“钱和名吗？”何娜笑说，“这些东西真的好啊！我也很想要呢！”
年十三早就看穿了何娜的心思：“不，你不想要。最起码，你不想从王嘉木身上得到这些懂。你要是想要的话，你不会简简单单的把照片给我。”
“不然还怎么样呢？”何娜想不出来，“要我哭哭啼啼的拿着照片去找王嘉木吗？哭着喊着让他对我坦白过往的情史？让他发誓保证以后只爱我一个？就算我这么去做，王嘉木也不会答应的吧？”
关于感情的事情，王嘉木早就给过结论了。
既然他们之间不是恋爱关系，王嘉木怎么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以何娜的身份和立场，她都没有权利去过问太多。
不过年十三要说的，并不是何娜理解的这些。
“如果是其他女人拿照片来，现在我递给她们的就是保密合同了。”年十三说，“因为在你心里，你把王嘉木看的比自己还重要……我不需要拿那种东西来侮辱你。”
一瞬间，年十三的话让何娜非常的感动。
终于有人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爱着王嘉木，而不是因为别的其他……
“可是这些对嘉木先生来说并不重要。”何娜没有哭，她反倒是笑了，“既然不重要，就不用对他特别提起了。就当我们没见过，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
“你有告诉过他这些事情吗？”年十三突然问，“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怎么做的……你有和他解释过吗？”
何娜当然说过。
她表白过，接近过，甚至努力去迎合过。
可不管她怎么去做，王嘉木的态度始终是那般。
我能跟你在一起，但我不会给你爱情。
虽然我要和老婆离婚了，不过你不是我结婚的对象。
多么混蛋啊！
彻头彻尾的。
“解释会有意义吗？”何娜笑说，“你不了解王嘉木那个人吗？”
年十三拿过旁边的烟灰缸，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抽烟的方向故意避开了何娜，年十三说：“就是因为我了解王嘉木，我才觉得你没有解释清楚……很多时候，王嘉木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呃……什么意思？
“不仅王嘉木不聪明，很多男人都不够聪明。”年十三抽着烟，他说，“女人们是怎么想的，她们到底想干什么，以后会怎么样……男人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也几乎和女人们要求的完全不一样。”
怕烟雾熏到何娜，年十三抽了两口就将烟头掐灭：“所以，你想要什么，感情也好，钱也好，都直接和王嘉木开口。千万不要为了他着想，就隐瞒自己的心意。你不要觉得王嘉木看着人五人六的，他一定能看穿你的想法，明白你的意思……他完全不会那么去想的。”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吧？”年十三说，“王嘉木只是看起来冷漠。”
早在刚认识的时候，年十三就提醒过何娜。
冷漠和看起来冷漠，中间有很大的差别……可王嘉木冷漠的外表，已经让人非常伤心难过了。
和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何娜都觉得自己被他的冷漠伤的遍体鳞伤，无力招架。
年十三看看时间，说：“你等下还要回医院去吗？”
何娜点点头。
“王嘉木给你请了保全公司，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安排上了。”年十三嘱咐说，“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尽量跟父母呆在一起，或者想去哪儿就让金秘书陪着……明天上午你能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吗？”
何娜想了想：“明天是周末了吧？我不用上课……时间还是有的。”
“那我明天上午去医院找你吧！”年十三等下还有事情，“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到时候再聊。”
“我没什么问题了。”何娜不想再打扰他了，“该说的事情我都说完了，谢谢你抽时间过来。”
年十三笑了笑：“我明白，我明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别的……王嘉木应该和你说了吧？他想给你买个房子，让你从现在住的地方搬出来。”
“他说过了。”何娜有些犹豫，“可房子……”
“你真的应该和照片里的女人们好好学习一下。”年十三打断她的话，“倒不是学习怎么傍男人去要钱……你需要好好练习，怎么去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种话张维明也和何娜说过。
道理何娜都懂，只是做起来非常的不容易。
“要是你真的爱王嘉木，真的拿他当自己喜欢的男人，那就不要跟他客气吧！高兴的时候让他陪着你高兴，不高兴的时候就发脾气让他和你一起不高兴。”年十三起身去结算奶茶的钱，“你刚才让我买单的时候做的不是很好吗？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何娜愣了一下，笑说：“不是我忘了，而是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奶茶钱，一个是买房子。
何娜可以厚着脸皮让年十三请客买奶茶，但让王嘉木买房子就有点……
“问题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你拿我当朋友，才会不跟我见外。”年十三付完了钱，说，“人和人之间，便是如此了。当我们讲情分，很多时候钱就没那么重要了。可一旦我们把钱算清楚了，情分就没有那么浓厚了……不是吗？”
何娜被年十三的话深深的触动了。
又可以说，她被年十三的观点深深的震撼了。
可能是从小在没钱的阴影下长大，何娜早就变的自卑又敏感。
每次和别人交往时，她考虑最多的就是和别人“见外”。钱财上面算的清清楚楚，生怕让别人怀疑她是想去占便宜，捞好处。
久而久之，大家来往都算的非常清楚。无论是钱财还是感情，彼此都不曾亏欠过。
不曾亏欠，纠缠也就不曾紧密。
多好的朋友，总有一种挥散不去的客套和疏离。
如何和爱着的人不见外，何娜不懂。
何娜坐在椅子上回味年十三说的话，等年十三走出了奶茶店，何娜才起身追了出去。
年十三的车就停在奶茶店外，他帮着何娜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何娜坐到副驾驶上，她问：“年律师，你能自然而然的和王嘉木谈钱，是因为你和他不见外吗？”
“我们两个不存在这个问题。”年十三直言不讳，“我和王嘉木的友谊，已经不是任何钱财能衡量的了。”
年十三和王嘉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生生死死。
用钱去计较他们的关系，太轻了。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何娜还是无法理解，“只要关系够好，兴趣相投……这样就行了吗？”
何娜的问题太复杂了，年十三也不知道准确答案是什么。
“我不是会主动和人建立亲密关系的性格。”年十三一边开车一边说，“能和王嘉木做了多年的朋友，早就习惯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日子一天天过，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何娜不想去打探别人的隐私，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你和嘉木先生，你们两个……是怎么不见外的？”
“我三十岁的时候，立过一份遗嘱……”
“三十岁就立遗嘱？”何娜惊了，“你这遗嘱是不是也立的太早了？”
“是啊，王嘉木也是这么说的。”年十三没有责怪何娜的打探，他更是大方的满足了何娜的好奇心，“不过我觉得，完全不算早吧！毕竟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已经拥有了很多……万一哪天我不小心死了，我还是希望我这些东西能得到妥善的处理。”
“你该不会在遗嘱上写着嘉木先生的名字吧？”何娜笑着问，“你想让他继承你的遗产？”
“是。”年十三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还有阿凌……我在遗嘱上明确说明了，我的遗产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继承。”
王嘉木和阿凌……他们两个人在年十三的心中，该有何等的重量！
何娜惊叹不已，年十三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是律师啊！估计是一种职业病吧！”年十三说，“背的法律条文太多了，很多事儿就习惯用法律条文去解决。王嘉木总笑我是个老头子，他说没有年轻人会用遗嘱来表达友谊的……是不是很无聊？你也觉得我是怪人吧？”
“没有啊！”何娜完全没有那么想，她更是觉得年十三是非常靠谱和值得信任的朋友，“你考虑问题很全面，非常细致。你立遗嘱的初衷，也是为了嘉木先生他们好嘛！”
年十三笑笑，他说：“谢谢你这么理解我，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不过现在再看，那会儿想问题还是太简单草率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当时，我根本没想到王嘉木和阿凌会离婚。”年十三掏出香烟，“还是我该说，这是人算不如天算？”
何娜叹了口气，年十三也不再说了。
避免何娜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年十三亲自将何娜送到了医院楼下。在他们到之前年十三还给金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下楼来接何娜上去。
金秘书站在楼下左等右盼，看到年十三的车开过来，金秘书的眼睛立马亮了。
“何娜，你去哪里啦！”金秘书焦急的迎上来，说，“你丢下一句话就跑没影了！我担心坏了……你怎么和年律师在一起？”
何娜支吾着回答不上来，年十三帮她解了围。
“是我找何娜出去的。”年十三说，“有些手续上的事情需要处理，就临时叫她过来了。”
金秘书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啊！要是这样的话，你更应该直接和我说了啊！年律师又不是什么外人，你搞的神秘兮兮的……幸好是我在这儿，要是老板在这儿，以他小心眼又多疑的性格，他该以为你又去私会别的男人了。”
“又去私会别的男人？”何娜听出了金秘书的弦外之音，“嘉木先生什么时候误会我去见别的男人了吗？”
“嗨，不就是昨天在走廊里……”
金秘书一时嘴快，把事情给说破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金秘书立马捂住了嘴巴……他这下更是欲盖弥彰了。
“哎。”年十三用夹着烟卷的手挠了挠头，他哭笑不得的说，“你也真是够蠢了……金秘书，你趁早辞职吧！要不然光是王嘉木告你泄密的违约金就是一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