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飘着细雪,慕容珩的马车在镇北王府门前停下,车辕上的青铜铃铛发出细碎的响声。他按住腰间的黑曜石耳钉,指尖触到金属表面的异常震动 —— 那是天工坊秘制的警报频率,意味着王府已被监听。车帘掀开的瞬间,他扫过门廊立柱的雕花,发现牡丹纹的间隙里嵌着米粒大的水晶,正是漠北王庭的 "听风鼠" 机关眼。
"将军,接风宴已备好。" 管家弓着腰迎上来,袖口露出的齿轮纹路与漠北王庭的机关如出一辙。慕容珩淡淡一笑,袖中短刃已抵住对方手腕,运力卸去他的关节:"张叔在天工坊当差时,可曾教过您模仿我母亲的茶铃暗号?" 老管家脸色骤变,襟口掉出半片齿轮,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机油 —— 正是三天前他在漠北王庭见过的监听装置。
后堂的茶香混着松烟墨味扑面而来,七只青瓷盏在檀木茶案上摆成北斗状。萧望舒握着茶则的手在袖口暗弩上停顿,指尖的磷粉在茶饼表面留下淡淡痕迹。她特意在 "天枢" 位的茶饼里藏了漠北冰湖的残片碎屑,只需慕容珩凑近,蒸汽便能将碎屑的荧光投在屏风上。
"望舒妹妹的茶,总带着漠北的雪气。" 慕容珩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蒸汽从他手中的 "蒸汽松茶机" 喷出,铜制齿轮缓缓转动,将茶饼蒸出裂纹。萧望舒看见他袖口的墨迹 —— 那是今早她潜入书房时,故意在《漠北机巧图》第 37 页留下的指痕,那页正画着朱雀兽的核心构造。
茶雾升腾间,磷粉突然发出荧光,在屏风上投出九鼎残片的轮廓。萧望舒的弩箭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见慕容珩指尖划过桌面,茶水自动聚成冰湖的形状,涟漪中倒映出她耳后尚未完全显形的淡红印记:"漠北的冰,冻得住齿轮,冻不住人心。" 他的语气轻得像雪,却让她想起三个月前在冰湖底,他为救她坠入刺骨的湖水中,耳钉与残片共鸣时的光芒。
茶会进行到第七盏茶时,萧望舒注意到慕容珩的茶杯边缘凝着细小的冰晶,那是蒸汽松茶机特有的冷凝效果。她趁机将话题引向漠北的机关术:"将军在漠北可曾见过能测星象的璇玑衡?" 话未落,屏风上的残片投影突然扭曲,变成朱雀兽的尾羽形状 —— 正是她在天工坊档案库见过的设计图。
慕容珩的目光掠过她的袖口,那里藏着南诏的密信:"朱雀核心在茶盟,取之可断晟朝龙脉。" 他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半片齿轮,与茶饼上的磷粉投影严丝合缝:"望舒可知道,这齿轮内侧刻着天工坊的密语?" 他将齿轮贴近烛火,"龙衔烛照,九鼎归墟" 八个小字在屏风扇动,与萧望舒耳后的印记产生微弱共鸣。
子夜,慕容珩在密室点燃松脂灯,火光照亮墙上的机关图。阴影突然扭曲,房梁上的 "听风鼠" 机关显形,鼠耳处的水晶正折射着月光。他取下耳钉贴近墙面,听见三息一次的齿轮转动声,与三年前在天工坊废墟发现的频率完全一致。暗门突然开启,百里策的青铜面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中托着半片茶饼。
"将军好耳力。" 百里策递出茶饼,内层的微缩地图上,漠北黑水城的标记正在渗出血色,"南诏的 ' 凤凰单丛 ',向来只献给大祭司。" 慕容珩的指尖在地图上停顿,父亲日记里的 "黑水城祭台" 突然浮现,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字迹,此刻竟与茶饼上的星图重合。他看见百里策面罩边缘的烧伤,从右额延伸至下颌,与母亲临终前护在他身上的灼伤轨迹相同,喉间突然发紧:"你父亲... 是不是总在茶里加三钱朱砂?"
百里策的面罩微微颤动,露出烧伤的唇角:"天工 017 号,我的父亲。" 他指向茶饼内层的齿轮纹,"三年前在漠北,您母亲苏挽月用自己的血封印了白虎兽,而这些茶饼,正用她的血养着朱雀核心的启动密码。" 他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断裂处刻着双鹤纹,正是慕容珩母亲的贴身信物,"这是天工 003 号的身份证明,与您的耳钉同源。"
慕容珩的手指扣紧桌沿,目光落在玉佩内侧的星图 —— 那是漠北黑水城的坐标,与他拆解南诏团茶时发现的微缩地图完全吻合。密室的机关匣突然发出蜂鸣,里面整齐码放着从茶商处缴获的压模,每道齿轮纹路都对应着朱雀兽的 "断水阀" 组件。他忽然想起萧望舒在茶会上的异常举动,那些看似随意的分茶手法,实则在测试他对机关兽核心的了解程度。
当萧望舒回到闺房,妆匣里的磷粉少了三钱。镜中倒影里,耳后的淡红印记正在随月光变化,渐渐显形为南诏的三足金乌图腾。她摸到妆匣底层的密信,大祭司的朱砂字在磷光中跳动:"朱雀核心在茶盟,取之可断晟朝龙脉。若七日之内不取,青鸾卫满门皆焚。" 窗外,慕容珩的蒸汽松茶机突然发出异常轰鸣,惊起檐角的听风鼠振翅声。
她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那里映着后堂屏风上的残片投影 —— 慕容珩手中的齿轮,与她藏在茶饼里的残片碎屑,竟能拼成完整的九鼎图案。更让她心惊的是,慕容珩在茶会上提到的 "人心",竟与父亲临终前的话如出一辙:"齿轮是死的,人心是活的,别让机关术冻住你的心。"
萧望舒的指尖划过耳后的图腾,突然发现印记边缘泛着金属光泽,与慕容珩的耳钉材质相同。她想起在漠北王庭,当慕容珩的血滴在白虎核心上时,自己耳后的红斑曾短暂消退 —— 原来他们的血,从一开始就是天工坊为九鼎准备的一对密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蒸汽松茶机的轰鸣突然停止。萧望舒走到窗前,看见慕容珩的身影在密室窗前闪过,手中托着半片茶饼,齿轮纹路与他耳钉的缺口严丝合缝。她知道,自己藏在茶饼里的磷粉,早已被他识破,而那半片暴露九鼎地图的茶饼,此刻正躺在他掌心,成为解开朱雀核心之谜的关键。
更漏声中,萧望舒取出袖中弩箭,箭头的 "玄冰毒" 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夺取朱雀核心,可每次面对慕容珩,弩箭的准星总会偏移。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青鸾卫的血,是九鼎的钥匙,也是枷锁。" 而她此刻的枷锁,正是那个总能看穿她机关的男人。
当她吹灭烛火,耳后的金乌图腾在黑暗中发出微光,与远处密室的齿轮光芒遥相呼应。她不知道,慕容珩正在密室与百里策推演朱雀核心的位置,而他们的每一步算计,都将她卷入更深的权谋漩涡。窗外,听风鼠的振翅声渐远,却不知,更大的机关迷局,正随着雪夜的降临,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悄然启动。
当萧望舒的指尖即将触到密信上的朱砂字,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她吹灭烛火,透过窗纸看见王府西侧的角楼腾起青烟,那是天工坊秘制的警报信号。耳后的金乌图腾突然灼痛,她摸到袖中弩箭,却发现箭囊里的 "玄冰毒" 竟已凝结成齿轮形状 —— 那是九鼎残片与蛊毒共鸣的征兆。
远处,慕容珩的蒸汽松茶机再次轰鸣,这次的频率与她的心跳完全同步。萧望舒忽然想起茶会上他说的 "冻不住人心",掌心的密信突然变得滚烫。她不知道,在密室的暗格里,慕容珩正对着半片茶饼冷笑,齿轮内侧的密语在松脂灯下显形:"青鸾泣血之日,朱雀归位之时",而这句话的下方,赫然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雪,还在下。镇北王府的每一片瓦当,每一道雕梁,都在齿轮的轻响中诉说着秘密。萧望舒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耳后的金乌图腾已完全显形,而她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她知道,从明天起,她将以 "青鸾茶社" 的名义参加茶盟大赛,而慕容珩,那个总能看透她伪装的男人,也将以 "天工先生" 的身份,与她在赛场上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