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浮动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白色棉质裙子的女孩哒哒哒地跑进屋里关上炉火。
呜呜叫的水壶停了下来。
她拎起水壶倒一些进青花瓷的精致茶壶里。
“姐姐,姐姐,来人了!”
“嗯?”她回头看看趴在窗边的黄色蔷薇。
“唉,又来了……知道了……”她继续倒水泡茶。
“嗯……可是……这次……”黄蔷薇晃着脑袋欲说还休。
白芍药走过来对她轻轻摇头。
门外响起脚步声,那个人停在门口。
她背对着来人,沏出满室芬芳的茶香来。
“嘿,您每次来的可真是时候,都挑我正在泡好茶的时候来……这次打算用什么方法游说啊?都说了我不会回去的嘛……等一下哦,现在水太烫,要下一杯才能喝。”
门口的人慢步走进来,突然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
“啊!”滚烫的开水打翻了……
……
……
她半坐在床上看眼前的男人细心地帮她涂着烫伤药,恍然如梦。
“每次都这么笨手笨脚的!”他低头说着。
她伸出左手去摸他的头发,去摸他的脸,微微的颤抖自皮肤传进他心里。
“是……真的?”
黑色长发的男人抬起头,眨眨没有波澜的大猫眼,“摸一下100万尼戎……”
她惊在那里,慢慢笑出眼泪来,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他。
被扑倒的男人也收紧手臂,苦涩地笑起来。
……
……
伊尔迷:“药还没有涂好,起来。”
她摇摇头,“不用涂药,在这里我不会受伤。”
伊尔迷:“那也先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她把脸埋进他怀里,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听,让我这样多呆一会儿,万一一会儿你就不见了怎么办,我会觉得自己亏了……万一这是梦呢……”
伊尔迷叹气,“这不是梦,我也不会走,快起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不禁皱眉——对了,到底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
她把他拉起来,“你怎么会来这儿?”
“有个老太太送我来这里找你。”
她不安了。
——难道是,月神?!
“她为什么送你来?”
“她说知道你在哪,我说我要来。”
“……你,你……家里怎么办?你走了家里怎么办?”
“反正奇犽是下任家主,没有我也没关系。”
“伊尔迷,你太任性了!”她推开他,站起来,“你知不知道来了就不能回去了?你怎么能背叛揍敌客家族?我不是跟你说过要一直好好守护着他们。”
伊尔迷淡然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讲话……
“她有没有剥离你的肉体?没有的话还有机会回去。跟我走,跟我去找她!”她拖起他向外走。
“好了……别闹!”他停下来,把她箍进怀里。
“到底是谁在闹?这不是好玩的事情!”
“唉……都说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如果你不留我,我可别无去处喽。”
“哦哈哈……是啊,你不收留他,他可是要浪荡在这天际了呢。”怪异的老太太出现在面前。
夜末皱起眉,一脸生气,“你干嘛拖他来这里,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嗯……谁让你一直不愿意回月宫陪我,多了他会改变主意了吧。”
夜末聚火的眼神死盯着她,“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让我回月宫陪你?你就把他也拖来?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呵呵……呐,肉体我还留着哦,如果你肯跟我回去的话,肉体还他,他想走想留我都不管。”
“行!”
“不行!”
伊尔迷和夜末对视。
“小伊,这里的生活是单调的,乏味的,也是永生的。不是生,也不是死,甚至这样的状态连尽头都没有。”
“可是,这里有你。”
她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却愣住了……
“什……什么……”
“有了你我就什么都不缺!”
她痴痴地看他坚定的眼睛。
“可……可是……”
伊尔迷把她抱紧,“没有可是。”
“吼哦哦……看来这一招用对了。丫头果然抵不过,美男计!这个小子比上一个顺眼多了,丫头这一千年的眼光见长啊。”
夜末咬唇,推开伊尔迷,正式地跟眼前腹诽的月神老太婆谈判,“回月宫可以,首先把伊尔迷的肉身交出来,其次,不准限制我们的自由,想回来你不能拦着,最后,他在哪我就在哪,不能分开。”
月神倏然叹了口气,慢慢在桌边坐下,“唉……丫头,你以为我兜这样一个大圈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离开我身边,人老了总是感到越来越孤独。我那么疼你,怎么会为难你呢。今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再丢下我这个老婆子吧……”
夜末静默着……
“婆婆……”
伊尔迷推推她,她走过去犹疑地轻轻抱住月神佝偻的身子。
“回来吧……回来就好……”月神轻轻拍着她的背。
……
……
茶桌边茶香四溢……
“婆婆,玲珑还好吗?”
月神放下杯盏,“啊,那个丫头跌进‘艾池’池底,永不重生了。”
“……”夜末看向伊尔迷,眼里盈满珍惜。
伊尔迷悄悄握住她的手,低头喝茶。
“那,西索呢?”
“她许愿让他回到遇见她之前的时候,所以,这一切对他来说全都未曾发生过。”
“是失忆了?”
“不,不是,是时间流过了,但是他人生的际遇却改变了,被抹掉了她曾经存在的所有痕迹。”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醒来之后会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而且全然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认识过她这样一个人。他的记忆是完整的,不缺的,不是忘记,是……从来没有过……”
“那要怎么办……从来没有遇见过,不是更糟吗……”
没有人讲话……
“她要在那里呆多久?”
“或许是一百年,或许是五百年,或许是一千年,或许更久……这个谁都说不好……”
她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如此通透,纯净到梦幻……
今天是搬家的好日子……
“小伊!你还在磨蹭什么?”夜末跑到卧室门口喊磨磨唧唧的人。
“我在收拾东西。”伊尔迷两手空空站在房间里。
——这谎说的也太没水平了吧!
“小伊,月宫那里什么都有,你还要带什么?”
“嗯……私人物品!”
“你在这里有私人物品吗?”
夜末想不到除了自己之外这个男人还私有了什么。
伊尔迷歪头想了想,没说话。
“好了,随你吧。快点哟,迟到的话老太婆一定会诡异发飙的。”
伊尔迷点点头。女孩出去了。
他迅速地掀起枕头,又掀开被子,最后掏了掏床底……
——怎么不见了?
伊尔迷皱着眉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那封信会无缘无故地不见。
——明明那天就是放在枕头下面的啊,怎么只一个晚上就不见了?
“小伊!你好了没有?”女孩又在外面催了。
伊尔迷看一眼窗外,继续冥思苦想。
首先,他确定一定没带出去过,其次,最后一次一定是放在枕头下的,那么,如果不见了只可能是被别人发现拿走了?
“伊尔迷!”女孩风风火火地又跑进来,“你到底要不要走!”
伊尔迷看着女孩半恼的脸,张了张嘴,“那个,你有没有拿一样东西,在枕头下面的?”
“什么?”女孩还在为他的漫不经心生气。
“就是一封信,那封上面有我的名字的信。”他比划了一下。
夜末想了想。
“哦,我写的那封?”
伊尔迷点点头。
“你就是为了找那个?”
伊尔迷再次点头。
“嗯,那封信啊,在我这里啊。那天早上醒来在床上看到就收起来了。”
伊尔迷伸出手来,“还我。”
夜末皱皱眉,“在我这里不是一样嘛,干嘛一定要要回去?”
“不一样,那是私人物品。是你写给我的情书!”
夜末睁大眼,黑线,嘀咕着,“不是情书……”
“我说是就是,快给我!”
“不要。写的很烂唉,我要收回去。”她捂住口袋。
伊尔迷步步*来。
“不行,已经是我的了。不能收回去!”
“小伊,我给你5000万买回来!”夜末很兴奋地建议着。
“……”伊尔迷无语扶额,然后眼神锐利地瞪她,“不行!”
“太少?那加到1亿。”
“……”伊尔迷再次无语,“你白痴吗?在这里我赚钱存哪?”
她意念一动,拿出一张存折,“给,存这儿!”
那本儿上写着,“老婆大人银行”!
“……”
伊尔迷内伤地瞪着无机质的大猫眼看她。
“乖,来,把信给我。”
夜末无辜的摇摇头。
伊尔迷扑上去,没抓住她,再扑,还是逃掉了……
几番回合之后……
伊尔迷慢慢轻了脚步,隐进阴影里。
“小伊!你耍赖!”夜末四处小心着,不知道他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她背贴着墙,眼神游移。
突然,伊尔迷出现在咫尺间的正前方。
“啊!”
女孩被紧紧抱住,不能动颤。
“不行,你耍赖,你耍赖!”
伊尔迷把她按在床上,开始翻口袋。
确认过是那封信,他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
女孩躺在床上嘟着脸怨念地看他。
“好了,别生气。”
怨念更盛……
“除了要回去,要怎么样你才不生气?”
夜末摸唇想了想,咧开嘴说,“你也写一封给我!”
“……”
“这样就公平了嘛……”
“唉……他们在干什么?这么久都不出来,今天不是搬家的日子吗?”窗外的黄色蔷薇疑惑地问。
“嘘!”白芍药对她做个手势,然后笑着轻闭上眼感受微风和煦。
黄色蔷薇好奇地望向紧闭的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