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时候,除了伊尔迷出任务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梧桐走进来,向席巴汇报抓到了刺客。
“人现在关在拷问室,等待您处置。”
“好的,我知道了。”
席巴放下餐具,向桀诺说,“父亲大人,这个孩子……”
“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虽然我和他爷爷是老朋友,但是,揍敌客家的原则不能变。”
“是的,那我按规矩来办了。”
桀诺点点头,离开了餐桌。
饭后,席巴去了拷问室,一直都没有出来。
夜末在走廊上碰到火急火燎的靡稽,靡稽一把抓住她。
“正好,你去帮父亲送一下这个,我还有事。他就在地下拷问室,你到是快点去啊你!”靡稽推推夜末。
“喂,这个,我……”
“什么这个,那个的,快点,父亲最讨厌磨磨蹭蹭的了人。”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这就去。”夜末揣着忐忑的心向拷问室走去。
到现在为止,她在揍敌客家没进过的地方只有拷问室了。对于这种地方,她还是心有余悸的,除了因为上次被飞坦折磨的要死,还有就是她无法面对一个活人被当着她的面鞭打或者施行。
她会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场景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以前在“诅咒禁地”里玲珑被抽打、折磨的样子,她不能忍受那样的画面……
丑陋地伤痕,红的发黑的血迹,阴冷的墙壁,毫无阳光的黑暗以及冷冽嘲讽的狂笑……
那样的画面会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很失职,很该死……
然而,现在她住在这里,有很多事她不能管,不能问,别人有别人的生活,她不是救世主,也不能这样轻易地介入他人的人生。自然也就尽量不去会让她可能失控的地方。
不过是送东西吧,送到就走,应该没有关系的。
夜末定定决心,快步走去……
靡稽望着夜末转弯的身影,舒了一口气,暗想,你自求多福吧,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
吹着口哨,回房了。
推开大门,夜末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拷问室,径直走向席巴。
“这是您要的东西,靡稽托我送来的。”递上盒子。
席巴打开看了一眼,皱起眉,“嗯,靡稽怎么找个东西都这么没用。不是这个,我自己上去拿。夜末,你先在这里看着他。”席巴转身走掉。
“啊?但是……我……”夜末话没说完,大门已经关上。
夜末*自己背对着远离被吊在半空的人,闭上眼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安静地很诡异。
背后的人轻咳一声,发出短暂的哼声。
这是因为忍受痛苦不愿出声但又被剧痛折磨不休产生的闷哼声。
夜末清楚地知道这种煎熬。
听声音,应该是不大的孩子。
既然是孩子,为什么会行刺揍敌客家?
揍敌客家又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孩子进行拷打?
夜末压抑自己不要那么好奇,不要多事。
“你怎么不拷问我?”身后响起声音。
夜末并不吱声。
“哼,揍敌客家也有弱小的生命存在吗?”
夜末握了握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帮忙照看一下而已。”
“做恶就是做恶,不分动手的和看管的!”
夜末皱眉。
“你倒还真有多余的力气呈口舌之快。”
“我即使死都不会屈服的。”
唉~~夜末叹了口气。
“其实知道自己没可能活着出去的吧,那又为什么要来?”
“你又懂什么!没有感情的冷血杀手,你到死都不会明白人类最可贵的感情,你们这种人早晚会死在同样冰冷的杀人机器手里。”
“又是为了报仇吗?仇恨什么的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讨厌?最被讨厌的应该是你们,难道都不自知吗……”
“是啊,一直都是被讨厌的呢,有多少年了?”
夜末低下了头……
“为了复仇而将要献出生命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嗯?哼!畅快淋漓……”被吊起的人勾起嘴角,一字一句地说。
“哦?是吗?因为你没有成功,快要死掉才有这样的感觉吗?壮烈牺牲的感觉吗?不后悔,不歉疚,不难过?如果,报仇成功了,还会是这样的感觉吗?会不会就变得正好相反呢……为了一个生命牺牲另外一个生命,就这样循环下去,报仇就是这样被变得有意义的吗?”夜末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细。
“……你不是揍敌客家的人?”
“不是……”
背后的人静默一下。
“我死掉,这个循环就结束了,没有人会再来这里报这个仇了。”
“哦……这样就不会有另一些人死掉了,那挺好的。”
“不会有其他人来送死,是挺好么……”
又是一阵沉默……
“你想知道重生是什么感觉吗?”
“嗯?你说什么?”
“我说重生啊!死掉之后又活过来的感觉,想知道吗?”
“呵……很值得期待的感觉呢,你知道?说来听听。”
“说不来呢,不如你自己试试吧。”
“?”
夜末转身低头走到他面前,抬起眼盯着少年充满倔强、满是伤痕的脸。
“你叫什么?”
“莫斯特,怎么了?”
“莫斯特,看着我。”
夜末将能量积聚在掌心,抬起手掌,挡在他眼前。
低声念道:请施与重生的机会,消逝一切罪恶的记忆。
少年垂下头,睡去……
夜末走出拷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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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巴家主,放了拷问室里的少年,可以吗?”夜末率先打破沉默。
“揍敌客家没有放走刺客的先例。”
只是没有先例而已……
“我已经消除了他有关报仇的记忆,可以放心,他不会再回来威胁揍敌客家,所以,这次放了他吧。”
“救他的原因是什么?”
“没有办法,这样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
“被杀掉?”
夜末垂睫,摇摇头,“不是……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必须这样做呢。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想要做一件事,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呢,您能理解吗?”
席巴沉默……严肃地表情泄露出强烈的压迫感。
“让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
夜末昏昏沉沉地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却因为冰冷蜷缩而不得眠。
喂……你听得见吗?
我又多事了呢,这一次是错了还是对了呢,你醒来的时候会不会怪我?
擅自决定别人的人生和命运是太自私了吧,我都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就这样做了呢,这样他就一定会快乐吗?
擅自摆平别人的仇恨,是谁都不会喜欢的吧,可是,怎么能这样看着一个生命为仇恨自我消泯,就像看着你独自承受,然后在我的面前透支生命……
我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你是知道的吧,所以,尽管太自私都不能停手呢……
梧桐来请夜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揍敌客家齐齐坐在会议室,当然除了晚上才能回来的伊尔迷。
席巴坐在上座,抱住双臂,脸色严肃。桀诺微闭着眼,坐在右侧,一旁是靡稽。左侧落座的是基裘与柯特。夜末在长桌的最尾端坐下,与席巴相对。
气氛凝重……
“夜末小姐,我们讨论过了,可以放他走。”
“条件是?”夜末脑筋清楚地问。
“条件是,与伊尔迷订婚,做揍敌客家的儿媳妇。”基裘的电子眼闪着红光。
夜末一一扫视过靡稽,桀诺,席巴,基裘,柯特,没有发现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夜末的心一沉,果然是个无比巨大的陷阱!
“不用征求伊尔迷本人的意见吗?”
“征求过了,他同意。如果夜末小姐同意,我们会立刻释放他,如果不同意,他依旧按揍敌客家的规矩处理。”席巴平静地陈述。
“可是,我……”夜末叹一口气。
“丫头,留下来不好吗?”
“桀诺爷爷,我喜欢这里的生活,是希望近期能够留下来。但是,我和伊尔迷不合适呢。”
“不尝试给对方机会又怎么会知道呢?不去试穿,又怎么会知道这套衣服穿上不好看呢?”基裘展扇掩面而笑。
基裘阿姨,您是要把伊尔迷比成衣服,还是要把我比成衣服……您是女装控吗?
夜末垂下头,无比真诚地说: “你们真的确定吗?我可是一个不详的麻烦人物,会砸在手里的。我是看在跟各位相处融洽的份上,才友情提示的哦。”
“哼!揍敌客家从来不怕麻烦。”靡稽站起来双手握拳,激情地说。
“咳咳……”席巴轻咳,靡稽立即乖乖地坐好,不再插话,“具体说说看。”
“唉,我在这里留不了多久的,而且我不想伊尔迷受到无故的牵连和伤害。”
难道我要说自己其实有着要献身给其他男人的任务,完成任务之后就要继续回去做自己的妖怪?
你们会信才怪呢!往往实话总显得那么诡异呢……
而且解决掉玲珑和库洛洛的事情之前,我哪有什么平静的生活可谈!
算了,反正以后回去了也就不用管了,现在就先应了吧。既然已经私自为他除了记忆,又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算了!好吧,我接受这个条件。可以放人了吧。”
席巴叫来梧桐,当面吩咐放人。
“我们都非常相信丫头的信誉,也就不定什么契约了,等伊尔迷回来举行一个小小的订婚仪式就算定下这桩喜事了。席巴,你看可以吧?”
“嗯,就照父亲大人说的办吧。”席巴点头。
“哦呵呵,真是太好了,夜末,你一会来我房里试衣服吧,我要帮你挑挑看订婚礼服哦!”
“夜末,你先回去休息吧。”席巴发话。
“是,那我就先告辞了。”
“父亲大人,这件亲事利弊难说。”看着夜末已经走远,席巴开口。
“嗯,是啊,丫头的身份不明,能力虽然不错,但心地太善,感情纠葛太多,不适合做杀手啊。”
“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嫁给大哥?”靡稽吃惊地问。
“嗯,有时候,还是要尊重晚辈的意见,这种事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
“什么?这么说,是大哥坚持?……”靡稽愣住,大哥一向很理智,做事总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次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呢?这个女孩看上去确实一点都不适合揍敌客家。
“要是她真的能接受伊尔迷,以后能真心在事业上帮助他,未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的能力虽然不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但和攻击型的伊尔迷结合,恰好是以柔克刚,阴阳结合,完美无缺。”
“不过,小丫头说的是实话,她是一个麻烦的人物,想要制服也并不易。这就要看伊尔迷自己的选择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唉~~年轻真好啊……”桀诺起身,慢步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