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芹这个暴脾气，顿时就压不住了，满心地气恼，特别特别地烦躁。
她也不知道自己恼的是什么，或是恼的这个破系统，或是恼的那个破皇帝，再或者是恼的甘霖执迷不悟、恼的阿娆无能为力，她分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很想发脾气。
她一把把小十月从她爹身上撕下来，推着她往甘霖面前去，大声骂道：“死丫头，你说什么？你给我跪下，给你幺舅跪下，道歉！”
这变故，大了，本来喜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冷掉了。
大伙儿围着上来拉蒲小芹、救小十月，这个说“十月还小，懂什么？”，那个说“今儿过年，别动气！”
小十月被她大舅抱了去，躲在外围，小脸发白，都吓坏了。
甘霖也是吓坏了，同样白了一张脸，退到了门槛处。
林成森一直没动静。
十月说那话，虽说是小孩子没分寸情有可原，但确实错了，十月她娘教训孩子，他做爹的不能上去搅了，这是个态度问题。
他就一直这么看着，看到甘霖失魂落魄往后退去，忽然，脑子里轰一下，炸了。
“姐……姐姐！”
蒲小芹的气恼和烦躁已经被劝得QiQiBaBa了，听到林成森这么一喊，惊讶回头。
林成森结结巴巴，又喊了两声“姐姐”，才从巨大的惊吓……哦，不！是惊喜！——缓和过来，说：“姐姐，今儿大好日子呢，咱下去再好好地教闺女，现在先冷静点，看看甘霖。”
林成森的表现实在反常，就那一声姐姐喊的，不比她方才骂闺女的温和，顺着林成森的目光望过去，正是甘霖。
甘霖站在门槛处，有内疚、有自责，还有点不知所措。
但这些情绪，都没什么不对劲啊。
——哎呀，姐姐竟然没看到！
林成森一拍大腿，大声喊：“人到齐了，焦管家，开席！”一边喊着，一边走过去拉了甘霖，“走走走，回屋去，姐夫跟你说会儿话。”
甘霖傻傻地被林成森拉着走，林成森还叫蒲小芹：“姐姐，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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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了书房，甘霖的眼神还是怯的，比刚才在外边更怯了。
——林成森原本没法理解他的这种怯，以为是被阉了之后自卑了，这才总是鬼鬼祟祟、闪闪躲躲的，可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过来后他先是狂喜，压下狂喜冷静之后，这会儿他想一想，不禁失笑。
林成森正色看着甘霖，问他：“甘霖，你认识焦管家也好多年了吧？”
“……好多年了，我十二岁跟着姐夫回京，就一直是住在国师府里，认识焦管家有六七年了。”
“焦管家是在娃娃时候就被送进宫去做了太监的，你想想焦管家他，他身上可有你身上这么重的尿骚味？”
“……啊？”
林成森语重心长，“甘霖，演戏要真，不要过分，像你这样把整泡尿都尿在裤裆里的，过犹不及，更容易露馅。”
“……啊？”
“……啊！”
后面这声啊，高亢、尖利，不可置信，暗藏惊喜，是蒲小芹发出的。
蒲小芹一下子握住了甘霖的双肩，甘霖虽然瘦削，身高却十分可观，蒲小芹仰头摇着甘霖的肩膀，这画面落在林成森眼里，带着点疯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