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婶并没出来,秦三叔也没出来,倒是出来了一个穿金戴银的年轻妇人,蒲小芹愣了下。
这又是哪号人物啊?
就见这不知是哪号人物的人物扭麻花一般地扭过来了,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站定,斜着眼看蒲小芹。
“哟,这不是新娘子嘛。新娘子抱阿郎,抱是抱对了,可别在这儿抱呀,多羞人!”
呵,蒲小芹心里冷笑,不管你是哪号人物,总之老娘跟你杠上了!
她挑眉、抬下巴,神色比那妖女更倨傲。
“你谁呀?”
“我……”
这个被蒲小芹的目中无人气得几乎倒仰的妖女,秦妙英的记忆里有,秦妙英唤她“小三婶”。
小三婶卢氏,顾名思义,她是小三,姘头秦三叔;
在这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架空世界里,她厚颜无耻地上了堂,做了个比夫人更有夫人派头的如夫人。
从前,她或许可以仗着“小三婶”的名号兴风作浪,但现在蒲小芹来了,她以后可就剩“小三”了。
蒲小芹放下下巴、放下眉,神色淡漠。
“哦,原来是小三……婶呀。”
小三婶卢氏还不知道自己刚挨了句骂,斜着眼问:“洞房花烛夜,大小姐不抱着阿郎睡觉,来这儿做什么?”
哦,大小姐!
卢氏这声大小姐可说是提醒蒲小芹了。
秦科无后,秦景仅她一女,秦氏孙字辈的,可不就是她最大了么?
她示意梅香来把陈少卿抱走了,又在院子角落里拿了支扫帚来,撑着。
“爹爹刚刚去了,我虽戴孝成婚,却不敢在孝期内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卢氏斜着的眼瞟过来又斜回去,大概是在腹诽她就算想做但摊上那豆丁大的夫君也做不了。
“爹爹灵前无人守夜,我正要来请三叔为爹爹守灵,或是托三婶帮我带带小郎,却不想在这儿见着小三婶。我瞧着小三婶一双眼斜来斜去的总没个定,莫不是得了‘射鸟病’?”
射鸟病,是当地方言对斗鸡眼的一种形象称呼,也是句骂人的话,骂的是某人眼神儿不好。
前一句挨骂,卢氏没发现,这后一句,她发现了。
既然发现了,自然两手叉腰就要把骂她的人骂回去。
但骂了她的蒲小芹反应比她快、下手比她狠,撑地的扫帚一挥,打到了卢氏身上。
“你一个族谱上没名儿的小三,老爷夫人披着麻、管家下人戴着孝,本小姐热孝成婚头上还簪着白花,你是打哪借的胆,竟然穿得花枝招展在这辱没我秦氏的脸面!”
蒲小芹是个不爱说废话的,像那种一边打一边骂的行径她做不来,也觉得那样一心两用的话,会损了手上的力气,于是就这么一句话骂完,她专心挥扫帚。
卢氏嗷嗷大叫,一边躲一边嚎。
“啊,秦妙英你竟敢打我?”
“啊,秦妙英我是你长辈!”
“啊,秦妙英等老爷回来定要叫你好看!”
“啊,秦妙英你个……”
“呜呜,好痛,秦妙英你住手……”
卢氏从躲、到没力气躲,从嚎、到没力气嚎,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哭着。
听到声音赶来围观的下人们没一个敢说话的。
说啥呢?
大小姐如今已经是二房的主事人,可卢氏呢?
——大小姐说了,卢氏可是个连族谱都没上的人!
大小姐为什么要打卢氏?
——大小姐也说了,卢氏辱没了秦氏的脸面!
要说犯了别的事还好,可既然丢了祖宗的脸,那就是三叔老爷来了,他也不能怎样。
蒲小芹把扫帚都打折了,手也打酸了,不得不只好暂且饶了卢氏。
小屁孩陈少卿看这一场戏,竟看得一脸满足睡着了,蒲小芹那挺爽的心情顿时变成了大爽。
秦三婶始终没露面,为防着秦三叔回来还要再应付一番,蒲小芹果断决定打道回房。
初来乍到,这部戏隐藏的东西太多了,她得回去好好翻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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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小芹躺在大红喜床上闭眼溯源,镜头越拉越远,远到她身处的虚幻世界投射在小小一方屏幕上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她、她活了!”
“快,给老大打电话!手机?我的手机呢?”
“老大!我们的实验成功啦!”
“那个她,她睡了三部戏、病了三部戏、疯了三部戏,这第十部,她终于正常了!”
程序袁激动得拿着手机都在抖,手机那头静默了五秒,终于,传来沉沉的一声。
“先给她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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