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颖脸色煞白。
——这是提醒，更是警告。
她的女儿，还在沈家的掌控中。
“对了。”
周晏琛忽然开口，目光如刀，“听说陈氏最近在找合作伙伴？”他看向何少颖，“令侄似乎很感兴趣。”
何少颖踉跄后退半步。
——陈家那个纨绔，正是她暗中安排去接近沐婉清的棋子！
晚宴进行到一半，沐婉清轻轻放下筷子，指尖在红酒杯沿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周晏琛。”她低声唤他。
周晏琛正在听沈老爷子说话，闻声立刻侧头看她，眼底的专注让沈凌川都忍不住挑眉。
“怎么了？”他问。
沐婉清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我跟爷爷奶奶说了你想去冰岛看极光办婚礼的事情。”
周晏琛眸色微动，等她继续说下去。
“他们建议…”沐婉清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看极光可以作为蜜月旅行的第一站。”
她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周晏琛瞬间了然——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他垂眸看她，目光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上。
他知道她有多期待极光下的婚礼，那双眼睛每次看到极光的照片都会亮起来。
可此刻，她却为了家人，主动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周晏琛反手扣住她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应下，“都听周太太的。”
沐婉清一怔，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不过…”他忽然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补了一句，“蜜月我要延长到一个月，极光看不够，不准回来。”
沐婉清耳尖一热，忍不住笑出声：“周总这是要公器私用？”
“嗯。”他面不改色，“周氏有北欧分部，顺路视察。”
沈凌川在一旁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耳语：“说什么悄悄话呢？”
周晏琛抬眸，淡定地举杯：“在商量蜜月行程。”
沈老爷子笑呵呵地点头：“年轻人是该多出去走走。”
何少颖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心里翻涌着不甘。
她的清欢还被关在城西别院，而沐婉清却在这里，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连婚礼蜜月都要挑最奢侈的极光。
她死死攥着餐巾，却连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因为现在的沐婉清，早已不是她能撼动的人了。
沐婉清似有所感，目光扫过何少颖，唇角微勾，举起酒杯：“何姨，敬您。”
何少颖强撑着笑容举杯，酒液入喉，却苦得发涩。
周晏琛看着自家太太眼底那抹狡黠的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指尖。
——他的周太太，连报复人都这么优雅。
离席时，何少颖在走廊拦住沐婉清：“你非要赶尽杀绝？”
沐婉清抚过腕间的翡翠镯，轻笑：“何姨，这都是我跟您学的……”
她凑近何少颖耳边，声音轻柔却冰冷，“打蛇要打七寸。”
楼下传来周晏琛的呼唤，沐婉清转身离去，红裙翻飞如胜利的旗帜。
何少颖望着她的背影，终于明白：这一局，她跟女儿输得彻底。
离开沈家时，夕阳正好。
沐婉清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沈家老宅，轻声问身旁的周晏琛：“接下来去哪？”
周晏琛握住她的手：“回家试婚纱。”
她失笑：“不是已经试过了？”
“那件不满意。”他捏了捏她的指尖，“重新订了件更好的。”
这男人，不满意不应该是她说嘛，怎么是他说？
最主要的是，她觉得挺好看的啊，也很合身。
沐婉清挑眉：“周总这是要倾家荡产？”
周晏琛低笑，俯身在她耳边道：“倾家荡产算什么？”
“我连命都是你的。”
当夜，热搜爆炸，排在最前面的三条无疑是：
#周晏琛天价聘礼#
#沐婉清人生赢家#
#沈清欢脸疼吗#
夜色渐深，沐婉清刚洗完澡，手机屏幕亮起——是乔以柠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擦着头发接通，屏幕里立刻映出母亲温柔的脸。
“清清，”乔以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昨天晏琛去沈家了吗？”
沐婉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母亲以为周晏琛会先拜访沈家，再去谢家。
“嗯，晏琛今天才去的沈家。”
她唇角微扬，“十辆劳斯莱斯开进院子，最后一抬是他亲手拟的婚后协议——名下所有资产，归我和他共同支配。”
乔以柠倒吸一口凉气。
谢家的最后一抬是周氏5%的股份转让书，市值近百亿，她本以为这已经是天价诚意。
可没想到，周晏琛在沈家拿出的，竟是全部身家的共享。
“他说……”沐婉清学着某人冷峻的口吻，眼底却漾着笑意，“我娶的是婉清，不是谁谁家的规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槐花的香气似乎透过屏幕传来，乔以柠仿佛看见女儿站在沈家老宅的庭院里，身后是铺了满地的红木聘礼，而她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就像二十年前，她捧着沈凌川送的那束玫瑰时一样。
“傻丫头。”乔以柠的声音软下来，“你出嫁那天，妈早早去酒店帮你梳头。”
她顿了顿，轻声道，“至于沈家……妈从侧门进，绝不让你难做。”
空调外机的嗡嗡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沐婉清突然很想穿过屏幕去拥抱母亲，想闻闻她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就像前段时间发烧时，那缕整夜萦绕在床头的温柔气息。
“晏琛安排了六辆安保车。”
她闷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睡袍带子，“您坐主桌，挨着周董事长。”
乔以柠的眼泪终于砸在手机屏幕上。
她想起今晚热搜上那张照片——周晏琛单膝跪地，正低头为沐婉清穿鞋。那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琛爷”，此刻眉眼低垂，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对你好……”乔以柠哽咽着，“妈就放心了。”
窗外突然传来跑车的轰鸣，由远及近，最后在楼下戛然而止。
沐婉清的手机随即一震，屏幕跳出消息——
周晏琛：【下来，带你去吃夜宵。——琛哥】
乔以柠听到那声提示音，再结合女儿突然的停顿，忍不住笑了：“去吧，妈也该去给你准备嫁妆了。”
“妈，沈家会准备的，谢家不用……”
“不行。”
乔以柠温柔却坚定地打断她，“你谢叔说了，沈家有的，我们一件也不能少。”
沐婉清眼眶发热：“帮我跟谢叔叔说声谢谢。”
“好。”
挂断电话，沐婉清赤着脚跑到窗前。
楼下，周晏琛正倚在跑车边抬头望来，夜风拂过他的衬衫领口，露出一截锁骨。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衣柜里抽出那条他最喜欢的红裙子。
——今晚的月色真好，适合和所爱之人，吃一顿漫长的夜宵。
吃完宵夜，夜风微凉，跑车缓缓驶入云山别墅的车道。
沐婉清怀里还抱着一盒没吃完的糖水，指尖沾了点桂花蜜，正低头舔着。
周晏琛停好车，侧眸看她，忍不住伸手，拇指擦过她唇角：“沾到了。”
“你买的太多了。”
她小声抱怨，却眉眼弯弯，“明明知道我爱吃，还纵容我。”
周晏琛低笑，解开安全带凑近：“周太太这是在怪我？”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淡淡的龙舌兰香气——是刚才那家小酒馆的特调。
沐婉清耳尖一热，故意把糖水盒子塞到他手里：“拿好，别洒了。”
进门时，智能家居系统自动亮起暖黄的廊灯。
沐婉清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像只餍足的小猫咪。
周晏琛顺势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低声轻诱：“先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