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清几乎瞬间就能想象得到李皓此刻脸上那副“我懂的”表情，更可恶的是，电话背景里还隐约传来其他人憋笑的咳嗽声。
“好，知道了。”
沐婉清强作镇定地挂断电话，指尖却差点把手机捏碎。
这个周晏琛！
这种话怎么能让司机转达？
还特意强调“累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全公司他们今早…
沐婉清抓起手机，咬牙切齿地给罪魁祸首发消息：【周总，您这好大的排场，请个假，都要派专人传旨？】
对方秒回：【怕亲自打电话，听到某人又要撒娇说腰酸，我可就舍不得走咯。】
附带一个得意的表情。
沐婉清气得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却听见“叮”的一声新消息提示。
她挣扎了三秒，还是没忍住拿起来看：【冰箱里，第二层有刘姨做的红枣糕，微波炉热三十秒，补补气血！】
后面跟着一条语音，点开后传来周晏琛压低的声音：“记得擦药，床头柜第三格。”
那语气温柔得让她心头颤了又颤，可内容又羞得她想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红着脸打开床头柜，果然看到一支药膏下面压着张便签，龙飞凤舞地写着：“下次一定温柔点。”
落款还画了个笑脸。
“混蛋…”
沐婉清把脸埋进枕头里，却闻到他留下的淡淡古龙水香。
床头闹钟显示10:15，她犹豫片刻，还是给助理发了条推迟会议的消息。
毕竟…她确实需要时间消除某些过于明显的“作案证据”。
与此同时，机场VIP候机室里，周晏琛看着手机屏保上沐婉清的睡颜，拇指轻轻摩挲过她微蹙的眉心。
空乘过来提醒登机时，他最后发了条语音：“乖，晚上视频检查。”
发完自己都笑了——这哪是要检查，分明是又想听她红着脸骂人的声音了。
下午四点半的电梯里，沐婉清对着金属壁面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
她特意选了这套深灰色的套装——挺括的剪裁既不失专业度，又不会过分严肃。
腕表指针指向4:57，她踩着高跟鞋走向尽头的办公室。
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
“进。”
门内传来的男声浑厚有力。
沐婉清推门而入，看到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坐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
季明远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
“沐总真是准时。”
他站起身，伸手示意会客区，“我助理说您四点半就到楼下了。”
沐婉清微笑落座，将文件袋放在茶几上：“季总的公司装修很有品味，大堂那幅《富春山居图》仿品很见功力。”
她故意不提那半小时的等待，指尖轻点文件袋，“这是我们拟定的合作方案。”
季明远给她倒了杯茶，白瓷杯底与玻璃茶几相碰，发出的声响清脆却有些刺耳：
“沐总见谅，上午确实有个重要会议。”
他话锋一转，“不过五点这个时间…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沐婉清挑眉。
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提起这茬。
“季总说笑了。”
她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审视的目光，“医疗器械行业的规矩我懂，验厂、质检、临床数据，哪样不得实打实来？”
轻啜一口，“这茶不错，正山小种？”
季明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原以为这位传闻中的“琛星铁娘子”会因被怠慢而露出破绽，没想到对方不仅对茶道有研究，连行业门道都摸得一清二楚。
“沐总慧眼。”他身体前倾，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改时间是有原因的。”
从抽屉取出一个U盘推过来，“这里有批质检报告，希望您过目。”
沐婉清没有立即去接。
她注视着对方突然严肃的表情，想起周晏琛临走时提到的“药品质检问题”。
落地窗外，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白的墙面上形成对峙的剪影。
“季总，”她终于开口，声音比茶汤更凉，“您知道为什么我坚持亲自来吗？”
季明远怔了怔。
只见沐婉清从手包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U盘，轻轻放在茶几上：“因为昨天，已经有人给我送过这份'礼物'了。”
办公室骤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季明远的脸色变了变，突然笑了：“看来刘总找过您了。”
他摘下眼镜擦拭，“那沐总应该明白，为什么我非要约在这个时间见面。”
沐婉清凝视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玻璃倒影里，两个各怀心思的身影在暮色中模糊成一片。
她突然很想知道，此刻三万英尺高空上的周晏琛，是否预料到这场会面会揭开怎样的潘多拉魔盒。
季明远的目光在沐婉清身上放肆地游走，原本专业的商业洽谈氛围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他借着递文件的机会，手指故意擦过她的手背：“沐总，合作是要讲诚意的。”
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令人不适的光芒。
沐婉清强忍厌恶，脸上却挂着职业微笑：“季总说得对。”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快速整理文件，“这样吧，我回去把合同细节再完善一下，您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等等。”
季明远突然拦住她去路，西装裤擦过她的裙摆：
“沐总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压低声音，“今晚我在香格里拉订了套房，不如…”
“季总真会开玩笑。”
沐婉清后退半步，突然计上心头：“不过，这几天确实不方便。”她故作羞涩地低头：“要不…下周一？我来安排。”
季明远顿时喜形于色，连声答应。
他没想到传闻中难搞的“琛星铁娘子”竟这么容易上手，已经开始幻想周一的香艳场面。
转眼到了约定之日。
季明远精心打扮，一手捧着99朵玫瑰，一手提着八二年的拉菲来到沐婉清发来的酒店房间。
刚推开门，就听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磨砂玻璃上隐约映出曼妙身影。
“宝贝，我来了～”他迫不及待地甩开领带，将红酒放在床头，开始解衬衫纽扣。
浴室门突然打开，氤氲水汽中走出一个裹着浴巾的女人——正是他结婚十五年的发妻！
“老…老婆？！”季明远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脸色煞白。
“惊不惊喜？”季太太冷笑，“沐小姐说你特意…”
话音未落，沐婉清适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个精致礼盒：“季总，您要的项链我帮您取来了。”
她故作惊讶，“哎呀，季太太也在？”
在季明远见鬼般的表情中，沐婉清熟练地给季太太戴上项链：
“季总说今天不仅是签约日，还是您生日，特意准备了这个惊喜呢。”
季太太摸着颈间的钻石项链，将信将疑。
沐婉清趁机添油加醋：“季总常跟我说，没有您当年陪他吃糠咽菜，哪有今天的明远医疗？”
“是吗？”季太太脸色稍霁，“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所以，今天这个双喜临门的日子…”
沐婉清适时掏出合同和钢笔，笑吟吟地看向汗如雨下的季明远，“季总，签字吧？”
季明远的手抖得像筛糠，在妻子欣慰的目光和沐婉清意味深长的微笑中，咬牙签下了这份堪称“耻辱”的合约。
笔尖划破纸张的声响，仿佛是他尊严碎裂的声音。
沐婉清优雅地收好文件：“祝季太太生日快乐。”
临走前，她对着面如土色的季明远无声地做了个口型：“U盘里的东西，我会好好保管的。”
房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季太太惊喜的大呼小叫声：“老公，这项链真的很漂亮！”
以及季明远强作欢颜的苦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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