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燃壁咚了杨林。杨林麻木得仿佛一个木偶，她甚至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她抓起他的一只手，穿过衣服放在自己腰部的位置。粗糙如搓脚石一样的触感让杨林有了细微的反应。
杨林没有见过龙燃的背部。他为龙燃莫名的羞耻感感到好奇，却未曾想过从她作为杀手生存的那一天开始，羞耻感就离她远去了。
印象中，龙燃的肌肤洁白细腻，如刚剥开的鸡蛋，但是他手上覆盖的皮肤却如同砂纸。顺着轮廓抚摸，大体能够知道那粗糙的轮廓就像是一个……骷髅！
“摸出来是什么了吗？”龙燃问。
杨林的眼睛逐渐恢复高光。他别过头去，他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没有和她对视的勇气。
龙燃背过身去，掀起自己腰部的衣服。杨林这才看清，在她腰部的位置确有一颗骷髅头。骷髅头覆盖了很大的面积，说是纹身，它精细得有些可怕，它并不像一般的纹身那样呈现青色。它的颜色发黑，双眼却是猩红色的，与其他部分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任何一种纹身会让皮肤变得粗糙无比。他不禁再次摸向骷髅头，感觉摸到了世界上最干燥的沙地。
“是药三分毒，任何药物都不能被人体完全吸收。”龙燃将衣服放下，遮住了腰部的骷髅头，拉着杨林的手坐到床上，靠在他的肩头，“强化血清本质上是一种改造人体的药物，其中必然含有毒性，不能被人体完全吸收，甚至适应度达到70%都是少之又少。我还在公司的时候，公司成员对血清的适应度的平均值只有40%左右。”
“但你近乎完美适应。”
“没错。我近乎完美适应。”龙燃搂着他的腰，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我的适应度达到99%。艾布尔，就是刚才那个男人，他的适应度达到98%。这本来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那为什么……”
“血清里面有一种很难被人体吸收的物质。”龙燃说，“那种物质叫什么我不知道，应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它是什么。我只知道如果能够吸收它，那么人的基因将得到进化，各种机能都会得到强化。能够吸收那种物质的人占人类总数的十亿分之一，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和艾布尔就是那十亿分之一中的人。”她说着，心跳速度加快，杨林甚至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声，“想要得到力量，就要付出代价。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刚刚注射的那几天，我每天都被恐惧和痛苦围绕，仿佛有数十把尖刀在我背上刻着图案。我的一部分皮肤变得无比粗糙，那个骷髅图案，就是它在我身上留下的证明，死神的证明。”
“那就是你们口中的诅咒吧。”
其实杨林听到了龙燃与艾布尔的对话。他刚开始以为那是他的前男友。
男友一时气急抛弃了女友，事后后悔不已，因为放不下女友而前来寻妻，这样的桥段在影视剧中并不少见。
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局外人不要插手为好。杨林心想。他就在一旁观望，直到二人说出“诅咒”这个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没错。”龙燃将杨林抱得紧一些，“它不仅仅是一个图案，而且还是诅咒。艾布尔比我稍好一些，当诅咒发作的时候最多会感到痛苦，却不会丧命。而这颗骷髅头在成为我力量源泉的同时也成为了我身上的一颗定时炸弹。它固然会让我得到强化，但当我想要冲破它的时候，它就会把我的力量和生命一并带走。”
杨林倒吸一口凉气。“太过霸道了一些吧。”
“这就是我的处事之道啊。”她笑了，像是盛夏时节绽放的白兰花，“赌上自己的一切，挥出致命的一刀，这就是我的处事之道。杨林，没有人能击垮你，除了你自己；没什么能打败你，除非你认定自己会被打败。如果你害怕我的诅咒，现在离开我还来得及。艾布尔说的没错，在我身边，有一天你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现在被当成狂暴异化者就是我最大的诅咒了。”杨林苦笑一声，“相比于被送到实验台上，和一个美女死在一起更让我心安。”
“所有伸向你的手，我都会将其一一斩掉；所有前来抓捕你的人，我都会让其后悔莫及；所有污蔑你的人，我都会用其鲜血洗刷你莫须有的罪名。”
龙燃自信的笑容让他现在充满了信心。
“咱们出去买东西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做点什么？”龙燃挑挑眉。
“你别开玩笑了，我能忍住已经拼尽全力了，请你对自己的诱惑力有一个准确的认识。”
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龙燃以为是检查人员。酒店会查房很正常，她又不是风尘女子，只需要出示一下身份证件就可以。但那段视频让她现在的神经变得极其敏感，她担心又是那些前来抓捕杨林的异化者。她的匕首被艾布尔弄坏了身上没有一件能够当武器使用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桌子上摆着一个热水壶，勉强能够当钝器使用。
“龙燃。”杨林知道她要做什么，赶忙拦住她，“先别动手，看看来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是……”
“我有办法。”
杨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靠在墙上，抬手弹了一个响指，身体竟然缓缓消失，就像隐身了一样。
这是他在参观布朗特8号战甲时获得的灵感。布朗特8号应用光学迷彩以达到适应环境、隐匿身形的目的。他在钻研之后就把光学迷彩应用到魔法上了。
做好这一切之后，龙燃拍拍脸，露出自然的笑容，打开门。门口站着三个人：两名酒店清洁工和前台的女人。
“客人您好，方便进去打扫一下卫生吗？”女人问。
龙燃看了看三人，没有从三人的脸上看出什么。她点点头：“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