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事情，我要和董事会商量。”
“当然，我也需要一些准备。”杨林说，“老实说，我这是第一次尝试，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斯科特出门了，杨林最后的坚持随之崩溃。他长出一口气，捂着心脏瘫坐在椅子上。
在交流中，最刺激的绝不是辩论，而是谈判。能说得上谈判的，小到公司之间大到国家之间没有一件是小事。有人能够在辩论赛上侃侃而谈，但上了谈判场之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从古代开始，人们就追求这种语言的艺术，其中不乏优秀的谈判专家，其中最优秀的甚至凭借一口铁齿铜牙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命运。直到现在，依旧有许多谈判专家做出重要贡献。
东方人总是习惯未雨绸缪。杨林自问，如果他坐在斯科特这个位置的话，他绝对会将新型强化血清的一切都考虑周全，然后再着手实施，如果这个项目无论如何也无法实施的话就放弃转战下一个。
但西方人崇尚自由，想到什么做什么，不过问其他。斯科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启动了新型强化血清这个项目，立刻就进入了死胡同。
杨林不是院系辩论社的，更没有参加过辩论赛，直接跳过这步进行谈判，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公司老总级别的人物。他的肾上腺激素在无限飙升。他别无他法，只能赌，赌斯科特更看重的是新启动的项目，这无疑符合他们西方人的思维方式。
龙燃给他捏着肩。之前他的肌肉无比僵硬，现在才逐渐放松下来。
“你准备怎么做？”她问。
“方法很笨，但容易上手。”杨林说，“降维。”
“不行！”龙燃拒绝，“太危险了。”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你的大脑会受不了的。”
她在和艾薇尔交谈的过程中，听她讲过梦露过去几年的故事。梦露在掌握了空间的奥秘之后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一样沉迷其中。她第一次降维是在她苏醒一年之后。她穿着粗布制成的衣服，坐在树荫底下，手里拿着一瓶酒。她想通过降维让酒精变得更加纯粹。但是当她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并不是大脑短路，而是彻底昏迷，那次昏迷持续了十天的时间，醒来之后她的头脑依旧不很灵光。
“梦露就是前车之鉴，我不会答应的。”龙燃说，“除非你弄死我。”
“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啊。”杨林说，“不会有事的。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些液体构成的五维空间并不复杂，降维的话应该很简单。”
“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昏迷几天就醒了。我中弹的时候不是也昏迷了好几天吗？”
“你知道那次我有多心疼吗！”龙燃突然大喊。
杨林愣了一下。他仰头看着龙燃的脸。她的眼中是那么悲伤，眼泪似乎随时都可能流出来。
“龙燃……”
“我没事！”龙燃扭过头，走到一边，“我爸爸是个赌徒，妈妈被爸爸气得半死不活。只有你在我最冷的时候给了我温暖，这份温暖，我想分享给你。”
“我会魔法。”
“但是魔法有朝一日也会害了你。”她说，“如果你出事了，我……”她抽了抽鼻子，“我们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我不像梦露那样精通魔法。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那我们就来强的。”
“多一起事故只会多一个麻烦。”他说，“龙燃，相信我。你在旁边看着，如果我有事，你就敲晕我。”
“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宁可艰于择人，不可轻任而不信。”龙燃将欧阳修的这句话熟记于心。当她选择了杨林之后，便将信任连同自己的心一同奉上了。
“我相信你。”龙燃说，“我在旁边看着。你记住，我随时都可能会敲晕你。”
“好。”
这时，斯科特从外面进来。
“董事会决定将研究资源倾向于新型强化血清。你们的要求通过了。如果你们能够完成这次实验，五公斤的原强化血清和七人份两个月的粮食都是你们的。”
“那我们就开始吧。”
……
远方的边界，艾薇尔和蕾莉围在实验台前。贴片贴在蕾莉身上，另一端连接着仪器。艾薇尔盯着仪器，蕾莉将一滴刺激性生长激素滴入营养液中。营养液变成了金黄色，仿佛珍贵的液体黄金。蕾莉喝了一口，咂咂嘴。
“味道不错。”
蕾莉的体征数值稳定，艾薇尔拍了一下手。
自来熟的蕾莉在来到这里之后很快便融入其中，与艾薇尔一起埋首实验。为了给金奶奶补充营养，她们尝试调配营养液。
廖无人烟的边界，这两个身高完全不成比例的女孩儿用自己的知识悄然改变着世界。
艾薇尔收到了杨林的信件。她看着杨林的身影逐渐高大起来，她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他，不管多久都会等着他回来。
异化状态的赫莉爬上六层，敲了敲窗户。艾薇尔打开窗户，赫莉跳进去，恢复原样。当蕾莉第一次见到赫莉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平静下来之后，医生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身上有很大的问题。
赫莉是来取营养液的。艾薇尔将营养液交给她，她朝蕾莉打了个招呼就从六层跳下去了。
“艾薇尔，有一个问题从我来的时候就想和你说了。赫莉她……”
“我知道。”艾薇尔说，“高强度的伽马射线洞穿她的身体的同时也洞穿了她的时间。我们有这个准备。”
“我是个医生，我想试试。”
“伽马射线现在还没有用到医学上。”艾薇尔说，“我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没关系。”
“对了，杨林那小子呢？他的魔法难道不足以拯救她吗？”
“杨林未来必然是要离开的，我们不能什么都靠他，况且……”艾薇尔的眼神落寞，“忽悠时间传送能够拯救一切。但是，即使是魔法也做不到时间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