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钻进山洞,周围黑森森的,前面隐约有光。我们小心翼翼,谁也没说话,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走了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任何人为的声音,很静,只有水滴从高空滴落。
顺着洞窟走进去很远,渐渐有了光,我们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内部空地上。等看清楚了眼前之景,我们都被震撼到了。
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莲花宝台,人相对比较如同蚂蚁一般。这朵巨大的莲花台呈深粉色,每一个花瓣上都沾着露水,看起来像真的莲花。
莲花座上坐着一位巨神,如同须弥山大小,形象是个小和尚,手里拿着禅杖,旁边卧着一只大老虎,虎嘴里还叼着一个挣扎的人。
连着莲花座,带着这个小和尚,像是用投影机投影一样,看着那么鲜活,又透着虚影,每一个像素都在抖动。
“是地藏王菩萨。”钱三串看得目不转睛,呼吸都忘了。
“这里是他的道场。”我说。
钱三串吐吐舌头:“这位仁兄的段位比黑无常不知道高出多少,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转圈香,已经烧到很小很短的一截,微微的烟冒出来,直直指向了地藏王菩萨。
我们两人互相对视,我吸了口冷气说,难道我们要解开的封印在这位菩萨身上?
钱三串汗也下来了,“玩笑开大了吧。”
“怎么办?敢不敢干?”我说。
“不干怎么办?”钱三串胸口起伏:“干就干了,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重重抹了把脸,心跳剧烈。
我们一前一后走向巨大无边的地藏王菩萨雕像。走的越近越感觉到无穷的压迫感,抬头仰望,几乎不见菩萨的头顶,巨大的粉红莲花台在轻轻抖动。
到了近前,几乎触手可摸。
钱三串做个眼色,我把手伸出来,触碰到了莲花座,果然是虚影,手能伸进去。
钱三串说:“很明显,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片影像里,不要被宏大叙事遮蔽了双眼。”
我嘟囔了一句,说得好听。还没反应过来,钱三串这小子多坏,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跌跌撞撞进了虚影之中。
里面一团漆黑,正想破口大骂,钱三串也跟着进来了。
他看出我的愤怒,赶紧说:“你看这里是什么?”
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密室,有光从上面投下来,不过看不到光源。密室四周都是森森墙壁,空空荡荡的,只是在地中间有一枚一人来高的蛋。
这枚蛋缠绕着白丝,像是巨大的虫茧。
我们两人绕了一圈,钱三串看着手里的香,不管怎么绕,香烟的指向都是这个虫茧。
转圈香最后一截燃尽,落在地上化成了黑烟。
“就是这枚蛋。”钱三串说。
“干吧。”我有些紧张。
我们两人同时上前,右手抬起来,手心上各有一个金色符咒,那是奇先生临来前印在那里的。
“钱串子,你说这个‘蛋’里装着什么?”我问。
他苦笑:“我哪知道,是人吧。蛋是一个封印,只要我们盖上符咒就会打开封印。”
“啊!我知道了。”我叫了一声。
钱三串瞪我,问你又知道什么了。我说道:“这个封印里封着的是一个至尊梦魇,一个恶魔!奇先生让我们打开封印,就是为了放出这个恶魔。”
钱三串明显心不在焉,不想再继续猜下去,把手往前面一送,手心的符咒盖在蛋上。
我深吸口气,现在想回头已经晚了,干吧,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把手也盖在蛋上。
我们两人的手心哧哧往外冒白烟,蛋的表面隐隐透出道道金光,一会儿变得透明,一会儿又恢复原状。趁着透明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里面真的封着一个人形生物。
不能确定是不是人。
我看看钱三串,他也看看我,我们的脸上全是惊骇之色。
我的喉头动了动,坚持把手盖在上面不动。
蛋的表面开始融化,化成白烟消散在空中,“蛋壳”越来越薄,就在这时,密室之外忽然传来了一击钟声。
“咣……”打破了深深的宁静,我吓得一哆嗦,魂儿差点没飞了。
钱三串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继续目不转睛盯着这个蛋。
紧接着密室地动山摇,像是发生了地震。我想把手缩回来,钱三串大吼:“坚持住!”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像是很多人聚集在这里。
声音嘈杂,有人在说话:“你们听到警钟了吗?是这里传出来的。”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有人闯进了地藏王的道场,大家分头去找,一会儿圣母就会过来。”
我差点没尿了,看看钱三串,做着口型问怎么办。
“再坚持坚持,蛋马上就要化了。”钱三串咬牙切齿,眼珠子瞪得跟牛眼差不多。
蛋壳全部消融,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人。就在这个瞬间,本来洁净的密室,瞬间变得满墙污水,墙角布满了蜘蛛网。
这里就像是聊斋里被狐狸精幻化的废宅,我们打开了封印,便解除了幻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终于看清楚蛋里封的是什么人了。
她是个女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面目如生,不知是死还是活的,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袍子,袍摆拖着地,盖住了身体。
“好了,任务完成了。”我舒口气:“现在该考虑怎么逃跑了。”
我们来到密室门口,把头探出莲花座的幻影,看到外面来了很多人,都是黑斗篷遮脸的信徒。他们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很仔细地检查整座大殿。
我和钱三串互相看看,彼此心照不宣,同时把两只手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快速吟咒,下一刻变成了两个兄弟会的信徒,也穿着黑斗篷。
我们把斗篷的头帽盖在头上,遮住面容,下一步就是找机会混出去。只要混到外面进了人群,基本就安全了。
“制造点混乱出来。”钱三串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细看,原来是一张薄薄的蛤蟆皮。
“你还留着?它不是和曼陀罗花粉梦一起毁灭了吗?”我奇怪地说。
他道:“我和鬼仙神识绑定,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保留它一丝神念,想死哪那么容易。”
他轻轻抚摸蛤蟆皮,往里吹了口气:“鬼仙啊鬼仙,这次能不能脱险就靠你了。”
他正要把蛤蟆放出去,我抓住他的肩膀:“等等!”
“怎么了?”他瞪着眼看我。
我示意他回头看,地上的女人诡异地挪动了位置,向我们靠近。
她的姿态没有改变,还是盘坐在地,看上去一动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