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此事我也，因为……”
许老夫人打断他，“也什么？是你没做，还是我们所有人亲耳所听的，都是假的？”
江三爷干笑了一下，“……老夫人说笑了，我，我也只是……”
“三弟。”侯夫人也出声道，“江禄和赵妈妈他们就在门口，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传他们进来，让他们一个一个交代？”
江三爷闻言，立时站了起来。
“……二嫂，话不是这么说的，我……”
“好，我知道了。”侯夫人面色冷峻了许多，“听松，把江禄和赵妈妈他们都叫进来，三爷既然不愿意自己说，那就坐着听吧。”
江三爷张了张嘴，但又不敢狡辩，只得坐了回去。
事到如今，他还觉得这些事情能瞒得住。
可惜，瞒不住的。
赵妈妈和江禄被听松推了进来，两人纷纷爬向三爷，“三爷，三爷你要救我们呀，此事我们都是听你的吩咐，你可不能把我们抛下啊！”
“胡说八道什么，我吩咐什么了？！”江三爷一脚把江禄踹开，可惜江禄是有些功夫傍身的，所以被他避开了。
赵妈妈还好离得远，也堪堪避开。
“三弟，你这是准备做什么？还没开始审问呢你就打算对人证下手么？”侯夫人声音凛冽。
江三爷闻言心神一荡，连忙坐正起来。
江禄见状，也不敢瞒着了，将三爷吩咐他的那些个事，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纷纷倒了下来。
“夫人，二夫人，大夫人，许家各位夫人，此事我都是听三爷的吩咐办事的！是三爷吩咐我，跟赵妈妈拿了钥匙，去开库房将那架子百子福寿双全屏风偷出去卖的。”
“混账！”这次发出怒骂的是三夫人，“江承武，你怎么敢的？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许动我的东西，尤其是那架子百子福寿双全屏风！”
“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都当做耳旁风了么？你怎么敢的？那是我的嫁妆！”
江承武瞪了江禄一眼，否认道：“我什么时候吩咐过这些事的？你少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江禄噎了一下，但他是聪明人，不会自己对上毫无胜算三爷。
他随即转向了许老夫人和三夫人，“许老夫人，之前那架子百子福寿双全屏风已经有人瞧上了，夫人不让卖，可三爷却已经收了那边的定金。”
“所以在许大夫人亲眼到库房看我那架屏风之后，三爷就计划好要偷偷瞒着夫人，将屏风变卖。”
“库房的钥匙一半在夫人那里，一半在赵妈妈那里，赵妈妈那里的钥匙是我去拿的，夫人那里的钥匙……是三爷自己偷的。”
三夫人恍然大悟，“我就说你怎么突然间对我殷勤起来，昨晚特意在我房里过夜，原来如此……”
“我何时偷过钥匙！”江三爷暴怒而起，怒视江禄。
他是准备否认到底了。
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傻子一般，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很英明。
江禄直起身子，指着江三爷怀里道，“三爷，夫人的那把钥匙还在你怀里呢，刚刚你不是说要趁着夫人没在放回梳妆台的么？”
“至于赵妈妈的那把钥匙，也还在我身上。”
这就是赵妈妈刚才一问就害的原因，因为钥匙刚好不在她身上。
倘若钥匙已经回来了，她装聋作哑也罢，装腔作势也行，偏偏钥匙不在他身上，那她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赵妈妈此时也终于开口：“……是，是江禄说，他是奉三爷的命令来取钥匙，他还有三爷的腰牌。三爷是西院的主子，我不敢不给。”
说着，她掩面嚎哭起来，“对不起夫人，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把钥匙给三爷的，都是我没看住钥匙，是我对不起你的信任！”
三夫人此时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她扑到江三爷身上，三爷还想推他，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忍住了。
而就是他愣神的这一下，三夫人伸手从他怀里掏出了那把钥匙。
江禄手里也拿着一把同样的钥匙，两者合而为一，才能打开西院的库房。
这两把钥匙是可以完全嵌合的。
“江承武，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么？”
三爷愣了下，“你，你……”
“你什么？你还想狡辩么？东西都从你身上找到了！”三夫人狠狠将钥匙摔在他身上。
落地的那一瞬发出极为清脆的一声“铛”。
三爷脸色很是难看。
这会儿若干双眼睛都盯着他，他想狡辩也无力了，从怀中摸出了一沓银票，同样甩在了三夫人脸上。
“看好了！这就是卖你那百子福寿双全屏风的三万六千八百两银子！全在这里，我一分都没动。”
“要不是你贪墨府里的银子，被二嫂抓了个正着，我用得着想方设法的卖东西给你筹钱填补这个窟窿么？”
呵！
三夫人气笑了，“要不是你骗我说拿钱去打点，同僚跟上官，实际上是拿钱去养外室，我又何至于手上余钱不多，绞尽脑汁地弄银子？！”
“江承武，你自己砸了多少银子在那个外室身上，你心里没数么？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你吃的穿的用的，那样不是我替你安排的，你怎么有脸怪我？”
“你又是哪里来的脸怪我？！若不是我，你一个小小庶女，哪里来这个福分嫁进侯府做这个三夫人？！”
此话一出，堂屋里都安静了。
落针可闻。
“江承武，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不是？当年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嫡姐的事情，如今你说这种话，你是后悔了是不是？！”
“对，我就是后悔了！我后悔当年怎么会放着贤良淑德的嫡女不要，娶了你这么个泼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长辈、晚辈，都是她最不想被看见软弱和狼狈的人。
偏偏这一次都被她们看见了。
三夫人坐在地方，掩面痛哭。
“哭什么？”许老夫人的声音冷若冰霜，“我倒是要好好问一问江三爷，你真当我们许家的女儿，是那市集上的大白菜，任你挑挑拣拣，随意杀价？！”
“还养外室，好啊，好一个侯府的三爷！真的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