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里。
许荌荌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目光呆滞。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失败！
莫乾元说，早在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在算计。
之所以还把她纳进东宫，只是想看看她到底都想做什么。
她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吱呀一声。
门开了。
她呆呆地望向门口，突然出现的亮光让她有些不适应，赶紧抬起手来挡着眼睛，从手指缝隙里继续看着来人。
一身水蓝色凤仙裙，是她喜欢的款式。
但那张脸并不是她喜欢的。
“许欢欢？”
许欢欢打量了一下四周，缓缓笑起来，“现在连二妹妹都不愿意叫了吗？也是，毕竟你不是许荌荌。”
许荌荌心里猛地一咯噔。
“你、你怎么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虽然顶着许荌荌的脸，但终究跟她还是两个人。陈媛丹，你还要继续戴着面具吗？”
听到她精准地叫出自己的名字，陈媛丹瞳孔剧烈地收缩，“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在期待着端王来救你，但很可惜，他如今自顾不暇，怕是救不了你。”
“你都知道！”陈媛丹恶狠狠地攥着拳头。
她以为她此次归来会看到许家覆灭，却不想自己成了许欢欢眼中的跳梁小丑。
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早已被别人看透，她又怎么可能会赢呢？
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终究是我太天真了，但你们总会受到惩罚的。人在做，天在看，人总是要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看着她眼里的恨意，许欢欢说道：“你真的以为当初是祖母阻止你娘亲嫁给二伯父吗？”
许是触到了她的逆鳞，陈媛丹整个人都暴躁起来，怒吼道：“不然呢！他们就是觉得我娘亲比不上齐家嫡女，所以才把她逼死！”
许欢欢摇摇头，“你当真是错了。”
“我没有错！”陈媛丹忽然朝她扑来，那样子似是要跟她同归于尽。
彩玲一脚把她踹回去。
陈媛丹吃痛地捂着肚子，但眼睛还是血红色，狠狠地瞪着许欢欢。
“有些事，你听二伯父跟你说吧。”
话落，许欢欢转身离开。
门外面，许幽谷满脸痛苦。
“二伯父，你进去吧。”
“好，多、多谢。”
许幽谷进去的时候，表情明显更痛苦了。
许欢欢无声地叹口气。
当年，是陈媛丹的娘亲陈氏脚踩两条船。
祖母发现了，这才阻止二伯父娶她，并且把齐氏介绍给他。
二伯父本来不信，后来亲眼看到了陈氏与他人幽会，这才心灰意冷，把齐氏娶进门。
当时，陈氏完全不在乎。后来是那个人不要她了，她才又念起二伯父的好，来闹过好多次，还用陈媛丹威胁他。
二伯父念着陈媛丹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本来想着给陈氏一大笔银子，但她非要做许府二夫人。
彼时，齐氏早有了身孕，性情虽然不是很好但也说不上坏，二伯父当然不会休了她。
陈氏不干，竟然动了害死齐氏的念头，但偷鸡不成蚀把米，齐氏没死，她反倒死了。
可陈氏是坏到了骨子里，不仅把陈媛丹偷偷送走，还在她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让她自小便敌视许家。
这些事情猛地告诉陈媛丹，她或许不会信。
不过这就是二伯父的事情了，许欢欢并不想在门口偷听，抬脚就要离去。
刚走了十几步，迎面忽然撞上了莫乾元。
“许小姐。”
他笑着，亦紧张着。
那日她跟着许荌荌应母后之邀来宫里，他便被她的话点醒，自此之后算是不再颓废，也跟伊采莲好好过起日子。
前不久，她来告诉他提防着许荌荌。
他全都照做。
但她面对他的时候，始终都是淡漠又疏离。
难道他们就永远回不去曾经的时光了吗？他是真心想做她的杨大哥啊。
许欢欢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其实这么长的时间了，她对他早已不再埋怨。过往的经历告诉她，什么人该恨，什么人又该被原谅，而莫乾元显然是后者。
今日既然是告别过去，那也该以往和解。
她再次对他露出久违的笑容，“欢欢见过太子殿下。”
虽然她没有喊他杨大哥，但莫乾元知道，她终于原谅了他。
他感动不已，连忙走上前去，“无论何时，你我之间都不需要这些虚礼。”
这话并非他在客气，实际上不管多少年过去，即便他当了皇上，他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对她的态度。
在他心中，她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妹妹。
许幽谷在屋里跟陈媛丹说了多久，许欢欢和莫乾元便在外面坐了多久。
两个人说了很多很多，仿佛是要把之前没说的话全都补回来。
对于莫经武和高平王，他们的罪行已经昭告天下，莫成羡是心狠手辣的人，杀不死莫九悠和许欢欢，他便把怒气全都发泄在了这父子二人身上，判处了极刑，并且祸及全家。
而李妙菱一家，自然是平安无事。
至于三皇子莫高岑，莫成羡一向宠爱他，而且莫经武一直把他当作棋子，妄想把他变成傀儡，是以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接触。所以，他没有得到惩罚，别人也不知道他与莫经武有所勾连。
不过到底是犯了错，莫成羡还是把他手里的所有权力都收了回来，让他继续做闲散皇子，最好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
毕竟这样的日子才是最逍遥自在的。
许欢欢问过莫乾元，事后会不会因为莫高岑曾觊觎皇位，而对他有所防备。
莫乾元的回答是，防备肯定是要防备的，但不会杀了他。
对此，许欢欢松了一口气。
昨日，莫高岑专门找过她。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样认真严肃的他，并且他很坦诚。
所以她也是很正儿八经地回答他。
她不需要他的保护，更不需要他放弃自己的理想去夺那个皇位。
而且她只会喜欢莫九悠。
他当时的表情很受伤，但还有一丝轻松。
许欢欢知道他其实是不想当皇上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产生这个想法，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喜欢自己，但他总算是没有因此而误入歧途。
如此便好。